第 二 章

司馬子明知道王愷心中不舒服,笑笑又道:“相國大人盡可放心,末將知道相爺高風亮節,舉世同欽,斷不至叫相國大人清譽受汙的,所謂敬意,只不過是一班江南女樂,觀為助興而已!”

他倒是深為了解各人的喜憎,王愷最喜歡的就是江南的美女。

昔年破東吳時,擄孫皓之後,他把吳官的樂女都弄回家中去了,閑時賞鑒一番,深以為樂。

只不過那班樂妓現在多半已經老了,年老色衰,雖然歌喉依舊,但舞姿已無復昔日的輕盈。

王浩很想再弄一批年輕的女孩子來代替,卻苦於一直沒有機會。

以他目前的權勢,年輕貌美的江南女子倒並不難求,難在乏人教練教練歌舞,並不是有錢有勢就能辦得到的,還得要有人才,東吳滅後,宮廷中的樂師也多半沒落了。

所以,他這個心願始終沒有達成。

現在突然聽說有江南女樂,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雖然沒有明白的表示他願意接受,但是也沒反對。

司馬子明輕輕拍了一下掌心,廳後樂音一轉,管弦絲竹齊奏,曲調柔媚,竟是草長鶯飛,柳媚花香的江南風光,聽得叫人萬分舒暢。

舞女還沒有出來,單是這批樂妓,已經是人間少有的了,直聽得王愷眉飛色舞,大聲地叫好。

石崇笑笑道:“相國大人覺得尚堪一聆否?”

王愷點頭道:“好!太好了,此樂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司馬子明一笑道:“這批樂妓是家君近日新訓練的,全部選自江南。最年長的不過才十八歲,她們不僅技藝精湛,更難得的是個個花容月貌,尤其是一口吳依軟語,足堪銷魂蝕骨!”

王他聽得心癢難搔,但為了矜持,不便表示出來,只嗯了兩聲,司馬子明笑了笑,也沒有再說話。

樂聲奏了過門,轉入了正曲。

那是一曲江南可采蓮,是十足的民謠。

歌詞十分簡單,純樸自然——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北。

簡單的歌調,可以反復唱和,可以交錯重疊配合,再加上美妙婉轉的歌喉,此起彼落,就有了千變萬化。

王傳已經聽得癡了。

忽而,珠簾一鍁,一隊家女打扮的舞姬出來了,她們卷起了衣袖,卷上了褲管,露出了雪白的胳臂與小腿,赤著玉足,挽著青絲,曲折柔伸,作著采蓮的動作。

有時彎下柔細的腰肢,去采遠處的蓮花,短短的上衣,掩不住她們的細腰,露出了白白的一截,有的更在不經心間,露出了她們白白的肚皮以及細小的肚臍。

在江南鄉間,這原是常見的情景,而且隨處可見,在插秧的田裏,在采桑的枝上,似乎很平常,並沒什麽特殊的地方。

但是,在這批舞姬們舞起來,卻又截然不同了,那些動作,在舉手投足間,都有著無限的美感。

王欄已經上了年紀了,但是當那雪白的細腰輕掀一角的時候,他的心仍猛烈地跳動不已。

這些舞姬們的確都很美,美在自然,美在健康,不施脂粉,麗質天生。

好容易一曲已罷,舞姬們行禮退去了。

王說這才深深的籲了一口氣,道:“石將軍,你真懂得享福,這一批可人兒是從哪裏弄來的?”

石崇這時卻正在跟王渾兩個人大口地喝酒,從他們的神情上看,似乎並不十分欣賞這批舞姬。

石崇與王渾一樣,都是粗豪型的人,所以這些纖細的江南女兒,在他們眼中並沒有多少的份量。

王倍問了,石崇才一指司馬子明道:“相國大人問他好了,人是他挑的,也是他負責訓練的,卑取以為只不過勉強過得去,不算什麽好。”

王他哼了一聲道:“這還不算好?當年的越女西施,想來也不過如此風情,只得其一就把夫差迷得喪失了天下,你擁有這麽一群,居然說不怎麽樣介石崇道:“真有這麽好嗎?”

司馬子明笑笑道:“大人所好與相國大人不同,故而不覺其佳,這些江南舞姬卻是孩兒費了幾年心血,才調教成如此的。”

王他忍不住對司馬子明刮目相看了,帶著驚訝的口氣道:“她們都是少將軍親自調教出來的?”

司馬子明一笑道:“子明閑暇時好弄管弦,而且先慈是江南人,曾任吳宮女官,故而對此略有所知,胡亂調教著,叫老相國見笑了!”

“哪裏!哪裏!高明之至,老夫好生佩服,老夫的家中原也有一批歌妓,是從江南去的。”

“這個末將知道,她們是吳宮孫大帝的宮廷侍姬,為相爺所收容,帝室供奉,想必比這些高明多了。”’“以前老夫還認為不錯,可是歲月推移,色技日衰已不復往昔了,不過她們就是在最佳之際,也比不上少將軍這批,真叫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