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王澤果然在第二天,保舉荊州刺史石崇為交趾宣慰史,對於這個保薦,倒是沒有任何人反對。

因為交趾地當南海之濱,遠隔千裏,雖然地多產珠,且因接壤海域,得與海外之夷商時相通往,頗多珍奇罕見之物。

但是,地多瘴厲之氣,居民又蠻悍不化,這次遣使人貢,連使臣也被暗殺了,交趾王很發火,很可能有不臣之心。

所以晉武帝才要派員前往宣撫,一則好言相勸,一則也是要借機加以鎮壓。

這不是一個輕松的任務,雖然也可能是一趟美差,混得好,就能發一筆橫財回來。

但朝中的一批將領們,興趣都不高,他們太平日子過久了,實在沒興趣長途跋涉去受活罪,更何況這還是相冒險的事。

前途吉兇未蔔,安危堪虞,而迢迢千裏,遠入蠻疆,又不能以大軍為壯,此行實在是險惡萬分。

王消自從上次回來,心裏一直不痛快。

雖然石崇叫司馬子明在赴長安時,把他最欣賞的那批江南女樂也帶來送給他了,但他心中卻一直不肯放過石崇。

他是個器量很窄的人,認為在石崇那兒被人灌醉一次,引為此生之大辱,誓必報復,只是他這個人的城府極深,喜憎不形之於色,石崇送給他的東西,他照收不誤,卻不打算就因此替石崇說好話。

王渾保舉石崇出使交趾,先倒是使他吃了一驚。

這實在是太突然了,石崇跟王渾應該已成死黨了,何以會把這個沒人肯去的苦差事挑了石崇呢?

在他的想法中,以為王渾對石崇也不愉快了,因而才有此舉。

不過石崇是他深深厭惡的人,能夠給石崇吃點苦頭總是好事,所以極力地贊同,甚至於還一改初衷地說了石崇不少好話。

說他治軍嚴謹、紀律分明、體恤下屬、部卒用命,他的所部訓練精良,而他的義子司馬子明足智善謀、驍勇善戰,遠使交趾,必可勝任無疑、鎮服邊夷、宣揚上國大威。

這一份工作的確不輕松,責任重大而任務艱巨,而石崇在以前不是很特出的一名將才,粗勇無謀,貪鄙好殺,這是晉武帝對石崇的印象,所以對王澤的保舉多少還存著有一點兒考慮。

皇帝可不能像別人,為了一己之私而決定一件大事。

交趾雖然是個小國,但事關華夏天威,就不能出之兒戲,石崇能否勝任,他必須慎重考慮。

所以一聽王俏的褒詞,倒是頗感意外,笑了一笑道:“丞相是很少說人家好話的,居然對石崇如此推許,倒是不容易。”

王供有點臉紅,前兩天他返朝密奏時,還說了石崇不少壞話,像驕橫自大、輕殺部屬、窮極奢華等等。

對於這些罪名,晉武帝倒是可以容忍,他要的部臣只要忠心與安份就好。

王供燒了一頓火,沒什麽反應,就很知趣地不再說了。

今天,他忽而又改變了態度,究竟有點難以自圓其說,好在他應變的機智很拿手,立刻道:“老臣心在君國,因事而及人,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出使交趾,石崇減其選也I”

晉武帝一笑道:“丞相,石崇究竟有多少本事,孤跟你一樣的清楚,他真的適合這份差使嗎?”

“這…他適合,因為他有個好副手,是他的義子,叫做司馬子明,這少年人卻是十分了得!”

“啊!這個年輕人能引得丞相的誇獎,必有過人之處,他究竟有什麽好法?你倒是說說看!”

王消不甘心又替司馬子明說好話,但皇帝問下來他又不能不回答,只有~指王渾道:

“大將軍已經把那年輕人也認了義子,聖上問大將軍便知端詳。”

王渾哈哈大笑道:’‘好教聖上得知,丞相大人在任何地方不飲酒,但是那小夥子卻能叫丞相喝得大醉,只此一端更知那小夥子的本事了。”

王他沒想到王渾會把自己這件醜事給抖了出來。

晉武帝卻十分地感興趣,忙道:“啊!真的嗎?丞相液酒不沾,在宮廷中賜宴都不能勉強他,居然能有人把他灌醉了,決說,他是用什麽方法?”

於是王渾把經過說了。

晉武帝大笑道;‘好,好手段,這小子有兩下子。”

王他忙道:“老臣只是不忍心見到那些女子因而被殺,並沒有受他們的威脅。’”

晉武帝笑道;‘“沒什麽,便是孤家處在那種情形下,也只有喝了。丞相為孤的輔佐,治理國事,牧育萬民,是該有此仁心,方能以仁術而治天下。”

王渾沒想到皇上居然也會說這種活,不免有失望之色。

晉武帝笑道:“不過大將軍在一旁不動聲色,也是英雄本色,大將軍當國家之重寄,執戈以衛社稷,對每~個來犯的敵人,都將施以痛擊。那可心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