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一笑 第十回 卿在何方(第2/4頁)

楚留香失聲道:“不錯,這一點想必也有關系。”

孫學圃道:“出城五裏,有個烏衣庵,我就是在那裏為她畫像的,庵中的住持素心大師,乃是她的至交好友,想必知道她的下落。”

楚留香道:“還有呢?”

孫學圃不再說話。

楚留香收起畫像,轉身而出,突又回首道:“目雖已盲,心卻未盲,以心為眼,難道就不能作畫麽……孫兄,你仔細想想,多多珍重。”

孫學圃呆了呆,眉目皆動,大聲道:“多承指教,請問尊姓?”

這時,楚留香已去得遠了。

窗外陰影中卻有一人冷冷道:“他姓楚,叫留香。”

楚留香奔下山,只見一輛烏篷大車停在山坡前,這種烏蓬車正是濟南城最常見的代步,白日間究竟不能施展輕功,楚留香過去問道:“這輛車可是在等人麽?”

那車夫圓圓的臉,滿臉和氣,笑道:“就等著你走來咧!”

楚留香道:“你可知道城外有個烏衣庵?”

那車夫笑道:“你老找著俺,可找對人了,俺前天還送俺老婆上香去著,你老就上車吧,保險錯不了的。”

車馬啟行,楚留香在車上前思後想,將這件事又反復想了一遍,這件事雖已略有頭緒,但關鍵還是要看是否能找著秋靈素,他此刻只不過知道西門千、左又錚、靈鷲子、劄木合這四人都是為秋靈素出門的。

但秋靈素究竟是為什麽找他們?是否真的要求他們相助?像她那樣的女人,又會有什麽困難要人相助?

馬車走得並不慢,但那烏衣庵卻真不近,幸好楚留香在不停的動著腦筋,倒也不覺得十分焦急難耐。

最後那車夫終於停下車道:“烏衣庵就在前面樹林裏,你老下車吧!”

前面一片桃林,小溪旁有個小小的廟宇,此刻已近黃昏。庵堂裏隱約有梵唱傳出,想是寺尼正在做晚課。

桃林小寺,風景幽絕,這位素心大師,果然是位雅尼,否則又怎會和秋靈素那樣的美人結為知友。

庵堂的門,是開著的,楚留香走了進去,庵內尚未燃燈,梵唱之聲不絕,一位烏衣白襪的女尼,卻幽然站在梧桐樹下的陰影裏,似乎正在悲悼著紅塵中的愁苦,到了這種地方,楚留香的腳步也不覺放輕了。

他躡足走過去,試探著問道:“不知素心大師可在庵裏?”

那烏衣女尼瞧了他一眼,合十道:“貧尼正是素心,不知施主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楚留香道:“大師久避紅塵,不知可記得昔年有位方外摯友秋靈素麽?”

素心大師道:“記得即是不記得,不記得即是記得,施主何必問?貧尼何必說?”

楚留香微笑道:“說了即是不說,不說即是說了,大師若是執意不說,豈非著相了?”

他能與無花談禪,這機鋒自然是會打的。

素心大師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道:“施主倒也懂得禪機。”

楚留香道:“略知一二。”

素心大師嘆道:“施主既是解人,貧尼又何苦不解,施主既然來到此地,想必已聽孫學圃說起,秋靈素請人作畫,乃是為了贈別。”

楚留香道:“以後呢?”

素心大師道:“靈素早有慧根,割斷情絲後,更一心別絕紅塵,二十年前,便已在貧尼剃度下出家了。”

楚留香失聲道:“出家了?……現在……”

素心大師微笑道:“以她那樣的慧根靈悟,自然不會久在紅塵受苦。”

楚留香駭然道:“她……她難道已死了麽?”

素心大師合十道:“瀟灑來去,無牽無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這結果倒當真是大出楚留香意料之外,他委實再也想不到這秋靈素竟非嫁人,而是出家,更未想到她竟已死了。

他整個人都怔在那裏,竟似已動彈不得。

素心大師含笑道:“施主自何處來,何不自去處去?”

楚留香茫然轉身,走出了門,喃喃道:“秋靈素既已死了,那些書信又是誰寫的呢?難道是別人假冒她的姓名?難道左又錚出門根本就和她沒有什麽關系?”

直到此刻為止,本來也沒有什麽確切的證據可以證明左又錚等人所接到的書信,就是秋靈素寫的。

他現在所能證實的,只不過是左又錚、西門千、靈鷲子、劄木合等四人,都曾為秋靈素著迷而已。

楚留香喃喃苦笑道:“但這並非就是說他們都是為她而死的呀,現在,秋靈素既然早就死了,我一切又得從頭做起。”

這時他已走出桃林,又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腳,失聲道:“不對!這件事有些不對。”

他將這件事每個細節又想了一遍,拍手道:“素心大師足未出戶,又怎知我去找過孫學圃?又怎知道他告訴我‘靈素請人作畫,乃是為了贈別’?”他轉身又入那庵堂,梧桐樹下,已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