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狐紅衣(第4/10頁)



呂書維說到這兒,面露遐想神氣,做媽的瞧在眼裏,只覺一陣反胃。

“她去金山訪友,為了欣賞瀉雲河的風光,乘坐蛟龍車北上。經過銀湖的時候,我湊巧落在了她的車邊。她心生惻隱,把我撈了起來。出水時我還活著,可是毒針發作,痛不欲生,墜落時手腳也被湖水震斷了。我躺在甲板上,有氣無力,奄奄一息,紅衣卻坐在一邊,渾身濕漉漉的,長發挽到腦後,紮成一束漂亮的馬尾,清寒的湖水奪走了臉上的血色,越發顯得她清澈如仙、秀美出塵……”

“夠了!”林映容心酸難忍,厲聲說,“我讓你說事,可沒讓你說她有多好看!”

呂書維面孔發紅,接著說:“我看呆了,只以為身在天堂。紅衣伸出手來,好似拂去塵埃,掃去了糾纏的鬼影,又把劇毒的魔針吸了出來……”

“用她的嘴?”林映容氣得臉色發青。

呂書維的臉更紅了,只好避開話頭:“她剛給我解了毒,魔徒就趕來了。後來才知道,這次伏擊早就有預謀,大魔師設了一條連環毒計,殲滅商隊以後,派人冒充我們,押送這批貨物前往玉京,從而突破空防,一舉摧毀鬥廷!同行的人死的死,被俘的被俘,審訊被俘的同事,清查俘虜的屍體,魔徒發現少了一個人。如果我活著,陰謀就會敗露。於是他們四處搜索,沒過多久,就找到了蛟龍車。”

“魔徒來得多嗎?”林映容忍不住問道。

“不多!只有五個!”

林映容松了口氣,呂書維遲疑一下,冷不丁說:“媽,你聽說過大力神魔嗎?”

“井武揚?”林映容沖口而出。即使山野村婦,也聽說過大力神魔的惡名,她是大魔師的魔將,震旦裏頂尖的甲士,死在他手裏的道者不計其數,傳說他抓住對手,就連魂魄也懶得吞噬,只是高高舉起,活活撕成碎片。

“井武揚只是頭兒,其余四個,分別是‘蟲魔’廉飛光、‘傷心鬼’桑如,‘妖瞳’秦無常,‘招魂師’蕭冥。”

呂書維每說一個人名,林映容就驚叫一聲,這五個魔頭,無一不是魔徒中的名人,老婦人實在無法想象——面對這些強敵,兒子怎麽能夠逃脫。

“叫人奇怪的是,魔徒找到我們,居然十分客氣。井武揚言語恭敬,還把紅衣叫做小姐,請她把我交給他們。我在車裏聽著,心中不勝恐懼,魔徒從來橫行霸道,怎麽突然轉了性子?難道說,紅衣也是他們的同黨?”呂書維說到這兒,微微有些出神,“事後想起來,這念頭真是蠢笨透頂。紅衣聽了他們的話,笑著說:‘他進了我的車,就是我胡家的人,你可聽說,有誰從胡家搶過人嗎?’

“井武揚說:‘紅衣小姐,我入魔以前,跟令兄有一點兒交情,所以不跟你一般見識。胡家是不好惹,可我又是好惹的嗎?我們兩方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為了一個不見經傳的小道者傷了和氣!’

“紅衣說:‘大力神魔何等威名,居然屈尊枉駕,來抓一個不見經傳的小道者。要不是親眼見到,說了我也不信!這麽看來,這個小道者一定很有用處,這樣有用的東西,我更不能交給你了!’

“井武揚不由發起怒來,他說:‘紅衣小姐,我好說歹說,都是看在你大哥的份上。要不然,哼!不瞞你說,這個小道者對我是有點兒用處,可對小姐你來說,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廢物!’

“紅衣笑著說:‘你越這麽說,我越有興趣了,你說說,他對你到底有什麽用處?’事關大魔師的陰謀,井武揚當然不會說明,他說:‘紅衣小姐,好話說盡了,你就是不肯交人嗎?’

“紅衣說:‘交人也可以,我們先來比一場,你們勝過了我,我就交人,你們輸了,就請你們五位打道回府!’”

“什麽話?”林映容臉色大變,“一個對五個,那還有勝算嗎?”

“大力神魔也是這麽說的!”呂書維嘆了口氣,“可紅衣另有主意,她說:‘誰說一個對五個,我們一個對一個,輪流著來,你們都是魔道裏的名人,各有各的專長,就依你們的長項,我來出五個題目。比方說,廉先生善於駕馭蟲妖,我們就來馴蟲;桑姑娘飛針無影,我們就比暗器;以此類推,我與安先生鬥幻術,和蕭先生比魂術,至於井先生,號稱大力神魔,小女子不才,想跟你比比力氣。比試的題目,雙方輪流出,五局三勝,井先生,你看怎麽樣?’”

“鬼話,鬼話!”林映容又嚷,“井武揚幹嗎要聽她的啊?”

“我也感覺奇怪,心想大力神魔怎麽會聽一個小姑娘的主意?魔徒自來不擇手段,如今人多勢眾,理應一擁而上,又怎麽會棄長用短,跟你比什麽五局三勝呢?果不其然,井武揚的臉色陰沉沉的,一句話也不說。我怕他下令圍攻,連累了紅衣,就大聲說:‘紅衣小姐,人難免一死,我呂書維衛道而死,死而無憾,這件事跟你無關,你把我交給他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