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吹花郎(第3/18頁)



忽聽有人輕輕發笑,簡真應聲哆嗦,抹淚一看,簡懷魯站在不遠,滿臉堆著笑容。

大個兒心往下沉,知道剛才的話十九落到了父親耳中。他體壯如牛,人卻膽小如鼠,嗖地躥到方非身後,可惜方非身子單薄,簡真藏起了三分之一,還剩三分之二露在外面。

“簡伯伯……”方非被抵到前排,只好強笑招呼。

簡懷魯瞅她一眼:“你怎麽來啦?這山林看來平靜,其實危機四伏,要有三長兩短,那還怎麽得了?”

他臉上笑嘻嘻的,話中卻有責怪的意思。方非忙說:“您說得對,我剛才遇上了一直藍紫凳妖,要不是簡真,我就見不著您了!”

簡懷魯聞言詫異,打量了簡真一眼,點頭說:“回去吧!”大個兒躲過一劫,看了方非一眼,心裏充滿感激。

三人返回駐地,申田田在門口翹望,看見簡真,一個箭步上前,揪住他的耳朵:“臭小子,你還敢回來?”大個兒連聲叫痛,眼淚嘩嘩直流。

方非眼看要遭,趕忙加油添醋,又把簡真救命的事說了一遍。申田田聽得心驚,松開耳朵,給了簡真後背一掌,稱贊說:“好小子,幹的不錯!”

兒子一宿未歸,做媽的表面兇狠,暗中卻很心疼。加上大個兒救人有功,所以當天的早飯格外豐盛。簡真嘴裏塞滿了點心,一邊稱贊蜜糕兒“很好吃”,一邊又在進攻一大沓煎餅。因為他是病人,所以把一大鍋碧粳米粥倒進了肚皮,順道收拾了十二只天鵝蛋。話說回來,換了恐龍蛋,方非相信他也照吃不誤。為了節食,簡真只吃了三籠口蘑包子,每籠不過區區十個,包子的個頭還比不上他的拳頭!

大個兒良知未泯,一面唉聲嘆氣,一面把兩籠羊肉燒賣塞進了大嘴,直到申田田發出一聲尖叫:“你這個敗家兒子,要吃掉我們一個月的口糧嗎?”他這才含羞帶怯地深處舌頭,將嘴邊的櫻桃汁細細舔去。

方非以為簡真吃了個雙份,可大個兒偷偷告訴他,自己才吃到五分飽,這種半饑不飽的日子可真遭罪,可也沒法子,誰叫他要節食呢?

吃罷早飯,簡懷魯吸著瑯嬛草問:“方非,你有什麽打算?”

“找燕眉!”

“點化人嗎?你知道她在哪兒?”

方非掏出車票,簡懷魯接過一瞧:“目的地——鳳城?”

“她也許去了鳳城!”

簡懷魯與申田田對望一眼,男道者說:“鳳城距此二十萬裏,乘最快的飛劍,也要飛行兩天。”

“什麽?”方非失聲驚叫,“二十萬裏?”

“你最好上玉京搭乘沖霄車。我們正巧進京,可以載你一程。沖霄車的花費不低,我來算算!簡懷魯扳起手指,從返真港到鳳城二十點金,從玉京走打個對折,十點金就夠了……”

屋中起了一片低呼,方非望著眾人一臉疑惑:“很多錢嗎?”

簡懷魯摸出一根淡金色的管子,拔出塞子,倒出來一團紫色液體,落入道者掌心,攤成薄薄的一片。方非還沒看清,液體蠕動起來,化為了一顆紫色的明珠,可一轉眼,珠子又癟塌下去。

“這是紫液金!”簡懷魯說,“它不是液體,也不是固體,能夠隨心所欲地變化形態。它比流水軟,比鉆石硬,不管多冷多熱,他都不會改變特性。這兒只是一點,十八點為一管。這個東西只有符法可以分開,一點可分百粒。這管金還沒裝滿,只有十三點金,為了這十三點金,我們攢了整整兩年!”

十三點攢了兩年?方非心頭一亂!他孑然一身,上哪兒去籌十點金呢?

“如果點化人不在鳳城,你又怎麽辦?”簡懷魯盯著方非,少年無言以對。

男道者沉吟一下:“沖霄車失事,不是一件小時……管家婆,通靈鏡呢?”

“不是早賣了嗎?”申田田揚眉瞪眼,“你的蟲露酒打哪兒來的?”

“有了通靈鏡,就能打聽消息!”簡懷魯一拍腦袋,“不過沒關系,不遠就是留雲村,我們去借一面鏡子!”

不久華蓋車出發。申田田坐在客廳中央,一手持著羅盤,一手揮舞符筆,四面圓鏡大放光明,清晰照出車外的情景。女道者一揚筆,華蓋車東倒西歪地站了起來,揮動八條長腿,飛快向前走去。

一路上事故頻出。簡容跑來跑去,打碎了好幾樣東西;簡懷魯趁著妻子開車,鬼鬼祟祟地大偷酒喝;簡真死眉耷眼,捧了一本厚書,老半天也沒翻過一頁。

申田田一會兒教訓兒子,一會兒又呵斥丈夫,稍不留神,華蓋車接連撞斷了兩棵大樹。車身跳起老高,方非一個筋鬥栽下椅子,頭上裝了一個老大的腫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