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12 溫柔繾綣之卷 第二十六章 戰書(1)(第3/5頁)



陸漸聽了,點頭道:“很好,你們既能為汪直守信,想也能不負自家然諾。”說著將手一揮,朗聲道,“去吧!”

二人見他當真放行,均是一愣,樊玉謙轉身扶著銅瓜錘,向前走去。谷縝望著二人背影,當真心冷如冰,一拂袖,轉身便走。陸漸望他背影,自覺愧疚,嘆一口氣,遙遙尾隨,姚晴仍是冷冷淡淡,飄然隨在二人身後。

寂然走了一程,忽聽有人道:“請留步!”三人轉過身來,忽見樊玉謙提槍奔來。谷縝不耐道:“又有什麽鳥事?”

樊玉謙在丈外停住,囁嚅道:“陸兄,樊某、樊某有一事相求。”陸漸道:“請說!”樊玉謙道:“昨晚南京城下,樊某大意了些,未及盡展所學,為君所敗,竊以為憾。今日別後,相見無期,還望陸兄不吝賜教,見個高下。”

陸漸甚是驚訝,搖頭道:“刀槍無眼,還是免了吧。”樊玉謙嘆道:“怕不能夠,我妹夫金勾鐮死在你手裏,我方才仔細想想,若不替他報仇,無法對我妹子交代。”

谷縝怒極反笑:“你這矮子確然無恥,早先不說,如今藏好同伴,才來提這報仇的事。”樊玉謙面皮一熱,支吾道:“我與二哥是結拜之義,與家妹卻是兄妹之情。陸兄乃仁義之士,想必明白我的苦衷。”

陸漸略一默然,嘆道:“如此說,也只得一戰了。”姚晴久不作聲,驀地喝道:“糊塗蟲,你發瘋了麽?”陸漸不防她突然發難,甚感錯愕,說道:“他為妹夫報仇,也合乎情理。”姚晴冷笑道:“那麽你被他殺了,也是合乎情理了?”

陸漸見她如此作惱,不覺默然,樊玉謙怕他反悔,忙又道:“還望陸兄千萬成全。”

陸漸不覺苦笑,嘆道:“阿晴你放心,我不會輸的。”又向樊玉謙道:“足下少待,動手之前,還容我制一件趁手兵器。”樊玉謙道:“陸兄請便。”

陸漸走到一棵柏樹下,向谷縝伸手道:“匕首借我一用。”谷縝拋來匕首,陸漸接過,信手一揮,斫下四尺長一根樹枝,坐在樹下,削枝去葉。

谷縝瞧了片時,轉眼望去,姚晴也正望著陸漸,神色中似有三分氣惱,三分憂慮,余下的卻是不盡關切。谷縝暗自稱奇:“這女子城府甚深,如此真情流露,著實少見;妙妙縱然兇一些,卻勝在敢愛敢恨、心性直白……”這時間,忽見姚晴雙目一亮,若有驚色。

谷縝心覺奇怪,掉頭望去,只見陸漸削罷枝葉,又削樹皮。谷縝最初不覺,瞧得時許,忽覺有異,那匕首一起一落,分明合於某種至理,快一分則太疾,慢一分則太遲,進一分則太左,退一分則太右,可謂不快不慢,不偏不倚,若合符節,暗藏玄機。

谷縝心頭一動,仿佛從中悟出什麽,但宣之於口,卻又說不上來。轉眼望去,樊玉謙也正望著那把匕首,隨那匕首起落,目光閃動不定。

不多時,陸漸停下匕首,徐徐起身,手中一根木杖彎曲自如,渾圓光潔,一眼望去,仿佛造物天生,絕無余贅。

陸漸將木杖隨意一指,說道:“成了。”樊玉謙盯著木杖,神色似喜還悲,忽地嘆道:“足下削木成兵,神意融融,已得天趣。”說罷又嘆一口氣,長槍下指,說道,“我家‘幻神槍’共有五路,足下如能全破,樊某自當服輸。”說話間,長槍顫動起來,地上敗葉如江河入海,向他槍尖匯聚,蘊積成團。

樊玉謙一聲清嘯,長槍倏舉,敗葉成陣,向陸漸如箭射來,正是“幻神槍”第一路“聚散星鬥”。這一式練到絕頂處,能引塵埃土屑為我所用,聚散破敵。

陸漸身形稍側,木棒迎著葉陣,漫不經心地畫了一個圓圈,那杖端如有吸力,漫天碎葉散而復聚,盡被粘在杖端。

這路“聚散星鬥”分為“外一式”與“內一式”,“外一式”聚散外物,如塵埃、樹葉等迷惑對手,“內一式”則是本身槍花緊隨敗葉之後,忽大忽小,忽散忽聚,內外呼應,變化無窮。

樊玉謙“內一式”未曾展開,“外一式”已被陸漸的奪兵之法破去,槍至半途,疾變一路“北燕南飛”,長槍斜指蒼穹,如牧野飛鴻,飄逸出塵。

陸漸杖端敗葉被樊玉謙槍風一激,紛然四散,當即木杖直進,輕飄飄搭在槍尖之上,他有“補天劫手”之能,天下任何兵刃到他手中,均能隨機生變,使出合情合景的招數,更何況這木杖是他有意削來克制樊玉謙的長槍。樊玉謙但覺木杖粘住長槍,虎口頓熱,與昨夜情形仿佛,生恐又被奪去,慌忙收槍,使出一路“僧繇畫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