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劫波卷 第十四章 東西之盟(第3/5頁)



拆到二十招上,梁蕭見明三疊負手旁觀,忖道:“這廝也不是好人,如此隔岸觀火,必有詭計。”刷刷三掌,向明三秋劈到。明三秋見來勢猛惡,正要抵擋,忽覺梁蕭勁力陡消,未及轉念,只見他倒掠而出,欺至明三疊身前,明三疊未及擡手,已被扣住胸口。明三秋知他心意,垂手笑道:“避強淩弱,算什麽好漢?”梁蕭聽得一怔,點頭道:“好,我不傷他。”隨手拍了明三疊穴道,丟在一旁,繼而揮掌拍出,掌未到,風先至,籠罩丈余,激得礫石飛射,聲威攝人。

明三秋長吸一口氣,方要揮拳相迎,忽聽有人叫道:“梁蕭,且慢動手。”梁蕭心神一震,應聲收了掌力,掉頭望去,只見十余騎潑喇喇一飛馳而來,遙遙還有馬車相隨。梁蕭認出為首一人正是花清淵。數年未見,他唇上髭須已濃,面容卻似蒼老了許多。

梁蕭見他無恙,心中驚喜,回顧明三秋,卻見後者嘴角含笑。正疑惑間,花曉霜已按捺不住,顫聲叫道:“爹爹。”花清淵聽得叫聲,顧不得駿馬奔馳正急,翻身跳落,急奔而來,將女兒一把摟人懷裏,淚如泉湧,口中叫道:“好孩子,好孩子。”花曉霜百感交集,口不能言,伏在父親懷裏放聲痛哭。

梁蕭見他父女久別重逢,眼角也是一熱。這時其他人馬也陸續趕到,除了“病天王”秦伯符,童鑄、修谷、左元,楊路俱都在列,天機八鶴倒來了五人。眾人見得梁蕭,神色古怪,既似驚訝,又似憤怒,一時各自下馬,站在旁邊,瞧著遠處兩乘馬車,緩緩駛近。當先馬車近前停妥,車帷掀開,花無媸舉步踱出,花慕容則隨在身後。梁蕭心中暗凜:“連花無媸都出宮來了,天機宮算是精英盡出了。難道出了什麽大事?”當下拱手道:“花前輩別來無恙。”

花無媸淡淡笑道:“托福,還過得去。”梁蕭不願與她多言,正欲向花慕容問候,哪知花慕容神色冷淡,偏過頭去。他心中奇怪捉摸未定,卻聽秦伯符嘆道:“梁蕭,你倒長大啦!”梁蕭胸口暖熱,拱手道:“秦天王一向安好?”秦伯符望著他,忽地嘆了口氣,捋須點頭。

花清淵收拾心情,將女兒上下打量,本以為這些日子,她必然形銷骨立,病得不成樣子,哪知一見之下,花曉霜一掃懨懨病容,肌理瑩潤,隱有光澤,平添幾分嬌艷,只是眉宇之間,多了幾分風塵之色。一時驚喜不勝,嘆道:“霜兒,我去嶗山探你,卻只見得吳先生的墳塋,唉,當真急壞為父了。”花曉霜也破涕笑道:“爹爹,多虧蕭哥哥,這些日子,我都與他在一起。”想到梁蕭便要想父親提親,不覺春色染眉,羞紅了臉。花清淵聽得這話,面色一僵,勉力笑笑,正要與梁蕭說話,第二輛馬車卻已到了。當下上前兩步,掀起車帷,只見淩霜君抱著一個繈褓,從車中鉆了出來,瞧著曉霜,淚水奪眶而出,花曉霜也撲上前去,母子二人又落淚一回。

花曉霜哭過一場,還過神來,瞧著明三秋,皺眉道:“你盡會騙人,家母好好的,你怎說她大大的不好,幾乎連命都丟了。”眾人俱是一怔,明三秋卻笑而不語,淩霜君雙頰泛紅,在她耳邊低語了兩句,花曉霜瞪著繈褓中的嬰兒,愕然道:“他是我弟弟?”淩霜君微笑點頭,花曉霜頓足道:“既是難產,就該在宮裏好好休息,即便出來……也不能站在當風的地方!”她情急口快,將母女間的隱秘話兒一口氣說了出來,淩霜君面如霞燒,氣道:“哎呀,你這孩子……”花曉霜還醒過來,也是面上一紅,挽著母親走到避風處。

梁蕭恍然大悟,只聽明三秋笑道:“花宮主天賜麟兒,是大大的喜事,但失了愛女,心中憂郁,卻不是好事,今日一家團聚,可喜可賀。”花清淵笑道:“哪裏哪裏,全是托了眾位的福。”梁蕭道:“明主事,你何必與我繞圈子,惹來老大誤會。”明三秋笑道:“若非如此,豈能見到閣下的真功夫?”

秦伯符忽道:“梁蕭,明老弟再非主事,已繼黃鶴之位了。”梁蕭默然點頭。明三秋嘆道:“多虧清淵兄量大如海,寬宥明某的罪過。想當年,我一心奪宮,但經那日之後,方才明白,天機宮本以隱世為務,清淵兄性子沖淡,做這宮主再也適合不過。現如今,明某但求鉆心武功學問,再無奢念!”梁蕭心道:“原來他說‘數十年心結一朝得解,卻是這個意思。”想到他拋卻名利,鉆心學問,不由好生相敬,拱手道:“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明三秋只微微一笑,再不多言。

花清淵默默瞧了梁蕭牛晌,嘆道:“梁蕭,多謝你這些日子照看曉霜……”話未說完,卻聽花無媸輕輕咳嗽道:“清淵,你過來,我有話說。”花清淵愣了一下,走上前去,花無媸拉住他手,道:“你與梁蕭久不相見,須得好好說話才是。”說話聲中,食指如飛,在花清淵手心悄悄劃動。說話完畢,方才放開他手。花清淵面頰微一抽搐,轉身道:“梁蕭,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