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道卷 第一章 萬夫莫敵

正當此時,忽聽有人大笑道:“雲老弟生擒此獠,可喜可賀,不過此等趣事,怎能不讓灑家摻和?”群豪循聲望去,只見數十名金發胡人牽著駱駝馬匹,從暗中迤邐而來。雲殊笑道:“賀陀羅大師,你可是來得遲了。”賀陀羅銀衫白發,翻身下馬,笑道:“此等盛會,灑家總不能空手白來,貨物搬運費時,耽擱了一陣。”他雙手一拍,身後走出一條九尺巨漢,高鼻凸目,金發垂肩,肩上橫一根徑約三寸的八尺銅棍,擔著四口大木箱,他足下行走甚快,然每走一步,雙足便入地尺許。

眾人正瞧得驚奇,忽見那巨漢走到賀陀羅身前,雙肩一抖,四口木箱驀地飛出三丈,越過眾人頭頂,墮在台前,嘩啦聲響,木箱寸裂,金光進出。眾人定睛一瞧,只見四口大木箱中,竟然裝滿根根粗大的金條。眾人嘩然一片,既驚嘆黃金之貴重,又駭然於那巨漢的神力,要知這四箱黃金,不下千斤,那人卻一擲數丈,渾不費力,這份氣力,已然驚世駭俗了。

雲殊動容道:“壯士神勇,敢問大名。”那巨漢將長大銅棍就地一戟,合手說道:“咱是欽察人忽赤因。”他語氣雖生疏,但字句卻吐得甚是清楚。

秦伯符打量他一番,忽道:“敢問,閣下練得可是‘小黑魅功’?”忽赤因一愣,搖頭道:…小黑魅功‘是什麽?“秦伯符緊緊盯著他,冷笑道:”當年’無妄頭陀‘修煉’大金剛神力‘不成,別創一門邪功,每修煉一次,便要吸食活人鮮血。無妄自稱’小黑魅功‘,一經練成,力大無窮。但殺人吸血,卻未免邪毒太甚,後來他遭受高手圍攻,身受重傷,遁往西域,從此再無消息。“

忽赤因面無表情,靜靜聽罷,笑道:“咱這氣力是天生的,並非‘小黑魅功’。不過,咱早聽說中原有門‘大金剛神力’,若能遇上,倒想會會。”秦伯符淡淡道:“你既然聽說過‘大金剛神力’,那可聽說過‘巨靈玄功’麽?”忽赤因目光一閃,朗笑道:“原來閣下便是病天王,久仰了。”秦伯符點頭道:“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少時秦某也想請教一二。”忽赤因眼裏兇光一閃,嘿笑不語。賀陀羅忽地笑道:“雲老弟,今日咱們究竟是來結盟,還是比武?”雲殊應道:“自然是結盟。”賀陀羅指著金條道:“這些是灑家帶來的見面禮,以表誠意。”雲殊欣然笑道:“大師想得周到。”

賀陀羅目光一轉,向梁蕭笑道:“平章大人,你平素威風上哪裏去啦?哈哈,所謂風水輪流轉,人人者賄倒黴的時候。”梁蕭道:“說得是,想必你也是遊泳回來的吧!”賀陀羅目湧怒意,嘿然道:“哪裏話,多虧平章留下的造船術,我與雲老弟才能渡海回來!”原來那日賀陀羅與雲殊被梁蕭丟在島上,喪氣之余,只得繼續造船,梁蕭雖然拖延工期,卻也不想置二人於死地,所說造船之術大體不差,二人用心琢磨,過了月余,終於造出一艘海船,駛回大陸。

賀陀羅想起被騙之事,備感惱怒,說道:“雲老弟,這廝如何處置?”雲殊笑道:“主隨客便,大師以為該當如何?”賀陀羅笑道:“雲老弟客氣了,你們漢人名將嶽飛有話說得好:”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咱們結這東西之盟,乃是亙古未有之事,若用牛羊三牲祭拜天地,大落俗套,不如就拿這廝作祭,飲其血,食其肉,豈不快哉。“他雖是笑語晏晏,眾人卻聽得頭皮發麻。雲殊怔了怔,驀地笑道:”好,就這麽辦。“

花曉霜不覺尖聲叫道:“不要!”叫聲未竭,便聽群豪紛紛叫道:“不錯,對付如此惡人,正該如此。”“碎碎地將他剮了,方能消我心頭之恨……”轉眼之間,花曉霜淒厲叫聲便被眾人怒吼聲湮沒不聞。花慕容再也忍耐不住,高叫道:“雲殊,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這樣折磨人?”雲殊眉頭一皺,還未答話,賀陀羅已笑道:“姑娘言之差矣,凡成大事者,豈能有婦人之仁?梁蕭這廝殺人無數,叫他骨肉成泥,也不冤枉。”

雲殊忖道:“說得對,當日我便是婦人之仁,以致被那些文官庸將處處掣肘,最終兵敗崖山。從今往後,只要能驅逐韃虜,恢復中原,什麽事情我雲殊都做得出來。既能與賀陀羅這等大惡人結盟,剮殺一個敵人算得什麽?”當下道:“慕容,我主意已定,毋庸再言。”

花慕容一怔,氣道:“人是我們拿的,如何處置,也該天機宮作主。”雲殊得天機宮資助,與花慕容更有婚姻之約,故而處處容讓,不料她竟然在此處讓自己難堪,不覺惱羞成怒,淡然道:“軍國大事,哪容婦道人家插嘴?”花慕容不料他出言如此無禮,全不似平時體貼模樣,不覺驚怒交集,叫道:“好呀,這便是你的真面目了?我今天偏要插嘴,瞧你如何對我?”說罷便要躍上台去,與雲殊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