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4頁)



  "諸位將軍看好了!"薛大乙大喊。

  隨著他的聲音落定,什麽東西從那個創口裏探出頭來!將軍們渾身惡寒,不約而同起身。那東西似乎是害怕硫磺的火焰,拼命地擺動身體鉆了出來,那是一種眾人都沒有見過的青灰色長尾蟲子,渾身都是腳。它爬得極快,從屍體上滾了下去,立刻往陰暗不見光的角落爬去。

  古月衣反應極快,他揮手投出了袖刀。袖刀準確地將那只蟲子釘死在地上。

  那只蟲子拼命地擺動尾巴掙紮。可它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淡,它整個形體也模糊起來,像是一道凝結的青灰色煙霧,正在極快地散去。古月衣拔出腰刀踏上一步,還沒有來得及接近那條蟲子,就看見它整個形體崩潰了,只有些許紅褐色粉末飄落。

  他的袖刀靜靜地紮在地面上,似乎完全沒有刺中什麽。古月衣呆在那裏,指尖微微顫抖。

  "古將軍可以摸摸看,那就是蠱,已經被殺了,雖說原本也不是活物。"仵作道,"此時是沒有危險的。"

  古月衣嘗試著以手撚起一些粉末,揉了揉:"像是血痂碎了的粉。"

  仵作點了點頭:"是,看起來像,不過誰也不知道是什麽。"

  "其實那蟲子也是死蟲,沒有形體,據說看見的人不過是幻覺。"薛大乙補了一句。

  "可我們都看見了。"古月衣環視眾人,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了,有人以屍蠱給我們設下了一個圈套。"白毅道,"這些天搜集了各方面的消息,和諸位分享。離軍在事發的當夜忽然返回,這件事無疑和他們有關。當時殤陽關內,一共有喪屍六千一百五十二具,其中大約半數是從火門騙開了城門進入的,還有半數來自輜重營的傷員。這種蠱毒也會影響傷者,重傷的人會被蠱蟲吸噬魂魄,和喪屍毫無區別。它們並無組織可言,只是憑著本能殺人。"

  "但是喪屍依然有人操縱,射我的那個人絕不可能是個喪屍,那樣犀利的弓術。"古月衣道,"還有,對方能夠在火門和我軍把守的地門兩次使用詐術騙開城門,這不是喪屍能做的事。"

  "是。"白毅說,"但是屍體畢竟是慢慢腐朽的東西,無論什麽樣的秘術都無法維持太久。我請諸位來這裏,是想告訴大家,我們目前只宜堅守。謝玄此時不敢攻城,攻城他就會踏入喪屍群裏,以我們如今剩下的兵力,謝玄未必能夠占到上風,他只有一萬赤旅。我們只需要等到喪屍不能活動,這場仗的勝利便還是我們的。"

  "等到何時它們會自己倒下去?"岡無畏低聲道,"我們沒有糧食,也沒有藥物。而喪屍是不需要食物的。"

  "勝利?"程奎也搖頭,"我軍只剩一千兩百人,還有大批傷員。五千精銳折損如此,還能算是勝利麽?"

  "我們大約還剩多少人馬?"息衍打斷了這個話題。

  "帶上傷員,"白毅微微沉默,"僅僅剩下兩萬六千人,戰馬還剩七千余匹。"

  "那麽白將軍,說最關鍵的部分,我們還有多少糧食?"息衍沉聲道。

  白毅點了點頭:"不錯,你猜得都對。為了消滅晉北營地中的喪屍,晉北軍用了火焚之術。結果就是我們本來可以勉強充作軍糧的燕麥毀於一旦,我們已經沒有什麽馬糧剩下了,至於人吃的糧食,僅能支持七日!"

  所有人的臉色變得更加晦暗。

  白毅環顧四周:"我想說的是,我們或者會死在這裏。帝都、下唐國和我們楚衛國也許會有援兵到來,但是我們也要有自救之術。各位帳下還有騎兵的,準備開始殺掉戰馬,充作軍糧。"

  程奎"騰"地站了起來,眼睛血紅,勃然大怒:"我國全部都是騎兵,一匹馬從小養大,征戰出入,仿佛兄弟。白將軍你要殺戰馬,為何不殺你自己的戰馬?"

  白毅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沉靜。他低頭解下自己腰間的佩劍,向著程奎扔了過去。程奎茫然接下了白毅的劍。

  白毅走到兵舍門口,推開門,門外正是白毅的那匹名馬白秋練。白毅指著自己的戰馬:"我國強在山陣長槍,所帶戰馬很少,即便殺了,也不足以充實軍糧。但我確實有一匹馬,隨我征戰多年,我初見它的時候,還是一匹小馬駒子。今天如果程將軍要殺了它才能見得我和諸位同生共死的決心,那麽請以我的佩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