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花鈴 第十篇 白雲蒼狗(第6/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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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迦若他不肯來?”

聲音從神殿內傳出,隱約有憤怒的意味。神殿外的台階上,那個剛才去傳話的教徒匍匐在台階下,不敢做聲。甚至不敢擡頭看一眼那重重疊疊的帷幕後、曼妙不可方物的影子,額頭只有冷汗涔涔而下。

“沒用的東西,滾!”然而,咬了咬牙,裏面的人還是拂袖頓足而起。

“教主,何必同下人生這樣大的氣,又不是他的過失……”看著明河絕美的臉已經沒有半點血色,旁邊一直冷眼覷著的青衣術士終於上前,微微笑著勸了一句,然而眼裏卻是莫測的光,“迦若祭司力量曠古蓋今、如今拜月教存亡全賴其一念——教主可要多擔待些、不好輕易動怒得罪他呀。”

“他的力量?他那樣大的力量還不是我給撐著的?!”已經被祭司的舉動激起了火氣,聽到旁邊左護法的勸告,拜月教主憤然起身,甩手走下祭壇,幾乎將手裏的孔雀金長袍揉成一團,“沒有我他什麽都做不了,甚至一刻也活不了!——他、他怎麽敢這樣對我……”

“是是……迦若大人是很過分,居然敢藐視教主的尊嚴。”看到教主盛怒的表情,孤光適時的低下了頭,有些淡漠的微笑著,說了一句,“祭司這次救了那個敵方的女子,雖說是作為人質——不過,看起來祭司似乎更像把她當作戀人呢……”

“胡說八道!”一拍白色大理石的供桌,明河再也忍不住的厲聲喝止,“那個女子是人質!是他帶回來的人質!——迦若是為了拜月教的安全,才把她作為人質帶回來的。”

然而,雖然這樣斬釘截鐵的說著,拜月教主的臉卻是漸漸蒼白下去——那樣淩厲的聲音,也掩飾不住她心中燃起的恐懼和虛浮。

那個緋衣女子不是人質……絕不是人質那麽簡單。她心裏清楚,對於迦若而言,那個女子意味著什麽。

不然,平日俯仰於天地、掌控日月星辰,對於一切都漠然冷酷的大祭司,又為何會寧可忤逆了月神、公然違背教主的意願,也要連著四五天足不出戶的在白石屋子裏、照顧大病初愈的她?十年來,她從未看過迦若如此。

——原來,這麽多年來和“迦若”兩個人光影般相互依存的日子,居然還是抵不過“青嵐”和那個緋衣女子少年時在靈溪上的初次相遇?

明河閉起眼睛,勉力平定心神,不敢想這幾日兩人耳鬢斯磨,又是如何的情狀。

看到了教主那樣的眼神,知道明河心中泛起的是如何復雜的感覺,青衣術士再度低下頭來,微笑著,提議:“我不敢懷疑祭司大人的立場不穩——只是我還是覺得、那個女子關系本教安危,如果將由教主您親自看管著,不是更妥當一點麽?”

拜月教主的眼眸,微微一亮。然而垂下了頭,卻是沉吟:“雖然如此,但他必不肯答應。”

“您是拜月教的最高長者,即使是祭司也須聽您吩咐吧?迦若大人如果藐視您的意願,是該得到懲罰的——”孤光依舊是微笑,輕言細語的提示,眼神冷冷,“何況,教主您手裏有著封印他力量的權杖呢。”

明河的眼睛,陡然雪亮。

絕美的女子昂起了高傲的頭顱,光潔的額頭映著月神座前千百萬的燭火,右頰下、那一彎金粉勾出的新月閃閃發亮——那是月魂。和月魄、月輪並稱拜月教三寶之一的月魂,一直由歷代的教主繼承著,作為月神純血之子的標志。

只有擁有這個標志的人,才能獲得月神的庇佑,連聖湖怨靈的力量都退避三尺。

這個世間,也只有流著月神之血的她,才能夠有力量化解迦若因為施術而產生的反噬和逆風——如果她一旦停止了對於祭司力量的化解,那麽,那些被役使著的死靈就會撕扯開祭司的靈體,吞噬他的力量。

迦若,迦若……你不僅是敢藐視我作為教主的尊嚴。那還沒有什麽——在你面前,我從來不自恃教主的身份。

但是,你卻藐視了我作為一個女子的尊嚴!

不可原諒……絕對不可原諒。

所以,原諒我,這回要做一次違背你意願的事情——我要將那個舒靖容、從你身邊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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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帶你回沉沙谷看看……但是,蕭憶情的人馬雲集在靈鷲山下,我不想引起亂子。”午後的斜陽,淡淡映照著緋衣和白衣,並肩坐在聖湖邊上,迦若看著天空中悠然浮過的雲,輕輕嘆息了一聲,眼神黯然,“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饕餮在不遠處悠然的閉眼,曬著難得一見的日光。迦若忽然笑了起來,指著高天上兩片相互飄近的白雲:“冥兒,你看,你猜這兩片雲、會不會匯合到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