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一 第六章 洞悉先機(第3/3頁)

敵隊號角聲起,敵陣立變,往兩旁散開,像兩個巨鉗般追殺而來。

寇仲故意墮後,卻始終與敵騎保持八百步的距離,剛在敵方弓矢射程外,變成只有他射人,卻不虞敵人還擊。

敵騎不斷倒下,當寇仲發覺左右四個箭囊空空如也,這才施展人馬如一之術,追上己方隊伍,往一座小山沖去。

戰鼓聲響,楊公卿和伏兵立時現身山頭,勁箭雨點般向沖上山坡的敵騎灑下去。

敵人那想得到會遇上伏兵,登時給殺得人仰馬翻,潰不成軍,退下山坡。

寇仲正猶豫該否乘勢反擊,見遠方塵頭大起,知有敵軍來援,忙下令撤走。

在夕陽西下的美景中,水峽一帶卻是戰雲密布,殺氣騰空。

從梁都運來,本作守城用的三百座投石機,分布於高崖兩岸,由一千五百名戰士負責操作。蔔天志指揮的二十八艘飛輪船,每船五十名戰士,部署在水峽上遊出口外,隨時可突襲水峽內的敵艦。余下的二千戰士,埋伏在水峽下遊的東西兩岸,可對任何想登岸強攻的敵人施以痛擊。際此秋高氣爽的幹燥時節,對付的又是正以木材制造的船艦,故以火攻為主。

徐子陵、焦宏進、白文原、陳老謀、虛行之和蔔天志在崖頂研究戰略的當兒,洛其飛策騎來報道:“剛接到消息,敵方水師船一百二十艘,昨天黃昏經過運河和淮水交處駛進運河,該可在午夜時分抵達此處。”

虛行之大喜道:“謝天謝地,少帥果然吉人天相,無恙歸來。”

陳老謀訝道:“這消息歸這消息,說的是李子通全力來攻梁都,與少師有甚麽關系?”

虛行之欣然道:“李子通來得這麽急,是因少師成功撤退北返,所以要趕在少帥前頭先一步攻打梁都,斷少帥後路。行之是據此作出判斷。”

虛行之言之成理,眾人均感士氣大振,戰意更盛。

蔔天志啞然失笑道:“想不到少帥的引蛇出洞,竟是以這樣的方式達到,事前任誰都沒曾想過。”

陳老謀恃老賣老的道:“少帥低估李子通,想不到李子通仍有兩道板斧。幸好子陵及時趕來,否則待到兵臨城下,恐怕我們仍弄不清楚是甚麽一回事。”

白文原沉聲道:“少帥的計劃本該是天衣無縫,今趟出漏子,該是另有原因。”

虛行之欲言又止,終沒有說話。

徐子陵瞧在眼內,待眾人各自返回自己的崗位做準備功夫,著虛行之到一旁說話問個清楚。

虛行之把桂錫良和幸容兩次來見寇仲的經過就所知盡告徐子陵後,嘆道:“我們了解少帥的為人,對朋友推心置腹,不過利害關系下,確不可沒有防人之心。”

徐子陵道:“錫良和幸容亦是我的兒時好友,照看他們不會是出賣朋友的無恥之徒,且若他們真的為李子通辦事,第一次來見少帥不該拒絕幫忙。事實上他們第二趟來見少帥前,李子通在鐘離的水師早準備妥當,那些裝在船上的假人至少要費兩、三天的工夫,李子通顯然早看穿我們引蛇出洞之計。”

虛行之皺眉道:“少帥的計劃全無破綻,且合情合理,除非是深悉少帥性格的人,否則怎猜得到移師東海不是要從海路逃亡,而是誘敵之計。”

徐子陵知他仍在懷疑桂、幸兩人,只是礙著自己情面,拐個彎把意見說出來,暗指桂、幸正是深悉寇仲性格的人。從容笑道:“還有一個人像錫良和幸容般了解少帥的人,我們還多次差點栽在他手上。這個人就是巴陵幫的香玉山,蕭銑一向和李子通有交往,為李子通暗中籌謀的極可能是他。香玉山武功平平,可是詭計多端,我們必須小心應付。”

虛行之嘆道:“難怪天下傳言少帥和陵爺兩人聯手,不論在武林或戰場上,天下均難有能匹敵之人。聽得陵爺這番心平氣和,說理精微的分析,行之佩服得五體投地。”

徐子陵目光投往運河南端盡處,天上的明月又大又圓,本是賞月的好辰光,他卻要在這裏恭候敵人的來臨。

石青璇是否已到達她的新居,會否在此時此刻仰首觀月?會否像他般魂牽遷縈,想到他徐子陵?

一陣長風吹來,徐子陵衣袂飄飛,獵獵作響。虛行之見他默思不語,悄悄告退,剩下他獨立崖緣,俯視長流不休的運河水。

天上忽然傳來振翼之聲,兩岸崖上的少帥軍無不舉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