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第七章 神秘高人

由於兩房之間還隔著另一間廂房,裏面同樣是鬧哄哄的擠滿風流客,要在這麽多猜拳鬥酒鶯聲燕語、絲竹琴弦聲中尋找鄭石如的聲音,確非易事。

不過奇怪得很,在這充斥各類聲音,由復雜多重的空間組成的聲響天地中,當鄭石如的聲音響起,而徐子的專注力正集中搜索他的尊聲時,其他聲音立時模糊起來,而這狂士的話聲頓然份外清晰,感覺奇特。

鄭石如似在答別人的詢問道:“那位老人家確是從別處遠道來的,待會在下尚要出外打個轉,回來再陪諸位喝酒聽歌。”

立時有把女子的聲音不依道:“鄭公子今天第一趟來探望我們,我們怎都不會讓你找藉口開溜的。”

其他男女一齊起哄,鬧個不亦樂乎。

最後鄭石如投降,答應聽過所有姑娘各唱一曲後,始會離開,且必須於辦事後趕回來。

門開。

徐子陵嚇了一跳,知自己顧彼失此,竟聽不到有人接近廂房的聲音,回頭一看,原來是俏婢送來美酒鮮果。

徐子陵充內行的出手打賞,待俏婢走後,在近窗的椅子坐下,舉起婢子為他斟滿的美酒,輕喝一口,心想今次的青樓之行並沒有出岔子,不知是否和沒有召姑娘陪伴有關。這個想法仍在腦海盤旋的當兒,足音趨近,到門外略一停步,然後敲門聲響,嬌美的女聲響起道:“清秀特來拜會,向弓爺請安。”

徐子陵大吃一驚,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應付這種場面,跳將起來,為她開門。

門外俏生生站著個漂亮動人的女郎,傲氣十足又不失風流文雅,由輪廓至身體的曲線,無不優美迷人,如絲細眉下一對明眸透出渴望的神色,但當然不是為徐子陵這“刀疤客”弓辰春所引發的。

她頭紮彩布巾冠,穿的衣服更是非常別致,寬大的羅袖從袖口卷齊到肘部,露出溫柔而富彈性的小臂,長衫短裙,上衣無頜,對襟不系扣,露出紋理豐富,色彩紅艷的胸兜,衣邊裙腳套有彩色布料的捆邊,腰圍花布造的長帶子,使她纖腰看來更是不盈一握,再披上無袖坎肩,益顯綽約多姿,該屬蜀地某一少數民族的美女。

徐子陵開門時,她微露錯愕神色,才挾著香風進入廂房,神色自若的把纖手挽上徐子的臂彎,嬌笑道:“弓爺是否第一次上青樓呢?”

徐子陵給她拉得打個轉,往左旁靠窗的太師椅走去,苦笑道:“大概可算是第一趟吧!姑娘是怎樣看出來的?”

清秀把他“按”進椅子去,又溫柔地為他添酒,微笑道:“慣到青樓的人都知道來這裏是讓奴家們好好侍候,但弓爺卻像掉轉過來似的。”

徐子陵疤臉下俊臉一熱,清秀半邊香軀半挨半坐的靠貼他腿側,把美酒送到他唇邊,在他拒之不及下喂他喝了一口,嬌笑道:“弓爺勿要責怪文姑,有關希白的事誰都不敢瞞奴家的。”

徐子陵對這飛來艷福大感吃不消,苦笑道:“侯兄來時見到我們這樣子不太好吧?”

清秀發出銀鈴般的嬌笑,風情萬種的道:“奴家又不是希白的發妻,有甚麽好顧忌呢?唔!弓爺的身體很年輕。”

徐子陵愕然道:“此話怎說。”

清秀湊到他耳旁柔聲道:“不同年紀的人有不同的氣味,弓爺看來雖年近四十,但氣味卻像年輕的小夥子,健康清香和充滿生氣,教奴家不想離開你。”

徐子陵心中微懍,暗忖假若自己扮嶽山,這破綻豈非更明顯?剛才他和鄭石如在橫巷說話時,一直運功收斂毛孔,否則恐怕已給鄭石如這老江湖識破。

隨口答道:“或者因為弓某人每天練武的關系吧!”

清秀仔細打量他的臉容,搖頭道:“該與練武無關。奴家每天都接觸到江湖中人,其中不少且是巴蜀或各地來的武林名家,可是從沒有人有像弓爺身體的氣味,弓爺自己當然察覺不得,但奴家嗅得一清二楚,初時還以為弓爺薰過香料,啊!奴家知道哩!是嬰孩的氣味!”

徐子陵雖為之啼笑皆非,亦想到身體的氣味可能與《長生訣》有關,道佛兩家的養生功均能令人返老還童,了空是最現成的好例子。

忽然記起鄭石如,忙側耳傾聽。

清秀緩緩站起來,來到放置古箏的長幾處面窗坐下;舉起纖手撥桃箏弦,發出流水淙淙般的連申脆響,垂首輕輕道:“希白今晚是否會來?”

寇仲掠進村口,立時頭皮發麻。

首先入目是一對腳掛在其中一屋的窗外,其他部份則垂進屋內去。

另一人則仰躺路上,死不閉眼,臉上殘留著臨死前的恐慌。最奇怪此人身上不見任何明顯傷痕,只是口鼻滲出些許血絲,手上仍緊握刀子。

瞧兩人的黑衣勁服,該是崔紀秀的手下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