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種大成

朱元璋在書齋的龍桌處,閉目聲神,身後立著老公公和其它七名影子太監。

燕王棣、嚴無懼分立兩旁,不敢打擾,到葉素冬入齋叩見,他才張開龍目,淡淡道:“葉卿平身!”葉素冬站了起來,立在嚴無懼下首處。後者奉命低聲說了允母子的事。

待他言罷,朱元璋從容一笑,長身而起,在桌旁踱起方步來,油然道:“單玉如有什麽動靜?”

現在齋內這些人全是知悉單玉如暗藏宮內的親信,只有與這些人才可放心密謀對策。盡管對朱元璋來說,禁宮內亦是草木皆兵。

葉素冬道:“表面看來全無異樣,更沒有人敢鬥膽瞞著皇上調動兵馬,不過齊泰和黃子澄這兩人的動靜較平時緊張,應是心懷禍胎。黃子澄最疼愛的幼子和愛妾由昨天起便沒有在府內露臉,看來應是被密送出了京師。”

嚴無懼接著道:“下臣已奉皇上之命,諭令這次藍玉和胡惟庸之事而來的各地兵將,在日出前撤離京師,只準在離城三十裏外駐軍,下臣會繼續監視所有人的動靜。”

朱元璋雙目神光一閃道:“只要葉卿和嚴卿能牢牢控制著禁衛和錦衣衛兩大系統,京師內休想有人敢對朕稍存不軌,藍玉和胡惟庸的事足可使他們引以為鑒了。”

燕王恭敬道:“皇兒的手下巳到皇宮,交由葉統領調配。”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好:允和恭夫人那邊又如何了?”

嚴無懼和葉素冬乃群臣最知情的兩個人,對望一眼後,由嚴無懼道:“我們藉保護為名,把他們軟禁在坤寧宮內,隔絕與任何人的接觸,他們母子都相當不滿,但卻不敢要求覲見皇上。”

朱元璋嘴角逸出一絲令人心寒的笑意,緩緩點頭,冷哼道:“待韓柏等眾來後,就把帥令祖、直破天和他們麾下的五百死士調守外皇城,這樣內皇城就全是我們的人了,朕倒想看看單玉如還有什麽伎倆。”

眾人都知朱元璋動了殺機,這大壽的第一天將會是京城最血腥的一天。

朱元璋續道:“這次行動最要緊是狠、準和快。不予敵人任何喘息之機,讓朕猜估一下稍後的情況。”

眾人都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朱元璋似是非常享受這與敵人爭雄的滋味。燕王等當年曾魔他出生入死的人,更感到他回復了以往統率三軍,睥睨縱橫的霸氣。

朱元璋悠閑地負手踱步,仰首望往承塵,雙目閃著森冷的寒芒,聲音卻無比的溫柔,一字一字緩緩吐出來道:“午時朕會聯合文武大臣,同赴南郊,登壇祭奠。當朕喝了假杯內的酒時,便詐作不支,要立即返回皇宮休息,假設你們是單玉如,會作出什麽反應呢?”

眾人都默然不語,不敢接話。

朱元璋啞然失笑,轉過要來,龍目掃過眾人,落到燕王棣身上,道:“小棣你來說!”燕王棣暗嘆自己在父皇眼中,定變成了謀反的專家,此事大大不妙,不過亦別無選擇,硬著頭皮說道:“若此事沒有皇兒牽涉在內,單玉如只須袖手旁觀,讓允坐收其利使成,但現在單玉如將必須立即催動孩兒身上蠱毒,讓孩兒同時暴斃,他們才可安心接收大明的江山。”

朱元璋搖頭道:“你把單玉如想得太簡單了,先不說他們是否肯定有把握將你弄死,他們最擔心的是我留下了遺詔,將皇位改傳予你,那雖然你被害死了,但皇位仍應由你的長子繼承,允再無緣問鼎寶座。”

接著微微一笑道:“所以昨晚朕把太師、太傅、太保那三個老家夥召入宮內,當面告訴他們若朕發生了什麽事,必須由他們聯同打開聖庫,還把開啟的三條寶匙交與三人分別保管,又把庫門匙孔以紅條和蜜蠟對了,好能依遺詔處理皇位的問題,此事自瞞不過單玉如的耳目,朕才不信她不為此事大絞腦汁。”

眾人都心中懍然,暗嘆朱元璋的手段厲害。

事實上這張遺詔當然是不存在的。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最理想是單玉如趁我們到南郊後便來偷遺詔,那這支魔頭就要掉進陷阱了。”

眾人無不點頭。

朱元璋油然道:“現在形勢相當微妙,允母子全落在我們手上,動彈不得,所以單玉如若要在朕喝了毒酒後控制大局,勢須盡速絡與天命教有直接關系的反賊,那朕就可將他們辨別出來,一網打盡了。”

眾人不禁擺掌叫絕,連老公公的白眉亦往上掀高了點。

要知目前最令朱元璋頭痛的事,就是誰是直接勾結天命教?誰只是因視允為少主而追隨聽命?前者當然是謀反之罪,後者只是依從朱元璋的指引,實在無可厚非。

但朱元璋這一記妙著,就可使與天命教直接勾結者像被引蛇出洞般令他們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