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萬人空巷

韓柏踏出殿門,精神大振。

此時天色微明,東方天際紅光初泛,看樣子會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月兒黯淡的光影,仍隱現高空之上,使他記起了昨夜的驚險刺激。

看著皇城內重重殿宇,高閣樓台,韓柏大有春夢一場的感覺。

想著自己由一個卑微的小,幾番遇合後變成了名動天下的人物,今天又能在皇城橫沖直撞,確是自己到此刻仍難以相信是真實的異數。

由在韓府接觸鷹刀開始,到現在把鷹刀背在背上,其間變化的巧妙,實非夢想所及。

就是這把奇異的鷹刀,改變了他的命運。

看著謹身殿、華蓋殿、奉天殿、武樓、文樓,一座座巍峨殿堂依著皇城的中軸線整齊地排列開去,直至奉天門和更遠的午門。

內皇城外則是外皇城,太廟和社稷台左右對立,然後是端門、承天門和附在外皇城羅列兩旁的官署。

太廟前的廣場隱隱傳來鼓樂之聲,提醒了韓柏待會可在那處臨時架起的大戲棚中,欣賞到天下第一才女憐秀秀的戲曲,心頭立即灼熱起來。白芳華已這麽動人了,憐秀秀又是怎樣醉人的光景呢?

殿門兩旁的禁衛目不斜視,舉起長戈向他致敬。

韓柏心滿意足地嘆了一口氣,步下台階時,聶慶童在一群禁衛護翼下,迎了上來,親切地道:“忠勤伯早安,本監已替大人在午門外備好車馬。”

韓柏看到他如沐春風的樣子,如他已得到朱元璋改立燕王的消息,心中著實代他注碼下得正確而高興。

兩人閑聊著朝午門走去。

韓柏知他最清楚朱元璋的動靜,順口問道:“今天不用早朝嗎?何公公這麽悠閑?”

聶慶童道:“這三天大壽期內,都不設早會,京師的人也大都休假,今晚秦淮河還有個燈會呢!”韓柏喜道:“原來聖上壽誕這麽好玩的!”想起可攜美遊賞燈會,立時飄飄然輕松起來。

聶慶童壓低聲音道:“皇上昨晚乘夜使人在京師各處張貼通告,羅列胡惟庸和藍玉兩人伏誅的罪狀,可算是皇上大壽送給萬民的最佳禮物了。”

韓柏暗呼厲害。

胡惟庸乃著名奸相,人人痛恨。如此一來,朱元璋便可把所有罪名責任,全推在胡的身上,而事實上胡惟庸卻是他一手捧出來的奸臣。這種手段,恐怕亦只有朱元璋才能運用得如此妙至毫巔。對純的百姓來說,殺奸相的自是好皇帝了。

至於藍玉,惡名遠及不上胡惟庸,但名字與胡惟庸並列一起,予人的印象便也是同流合汙之輩。

這真是大快人心的禮物,更能點綴大明的盛世清平和朱元璋至高無上的威權。

沒有人比朱元璋更懂控制駕馭人心了。

自己不也是給他擺弄得暈頭轉向嗎?

聶慶童又輕輕道:“午後祭典時,皇上會廢掉宰相之位,提升六部,並改組大都督府,以後皇上的江山,當可穩若泰山了。”

韓柏對政冶絲毫不感興趣,胡亂應酬了兩句,登上馬車。

前後十二名禁衛簇擁中,馬車朝端門開去。

過端門,出天門,禦道右旁是中、左、右、前、後五大都督府和儀禮司、通政司、錦衣衛、欽天監等官署,左方是京人府、六部、詹事府、兵馬司等官銜。

韓柏想起了陳令方,隔往吏部望去,只見除了守門的禁衛外,靜悄無人,暗忖可能因時間尚早,這時忽覺一道淩厲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韓柏心中一懍,朝眼光來處看去,只見兵部衛署正門前卓立著一位身穿武官服飾英俊軒昂的大漢,正冷冷注視著他,垂下的竹似一點遮擋的作用也沒有。

那武官旁還有十多名近衛,全是太陽穴高高鼓起的內家高手,但顯然沒有那武官透視內暗處的功力。

馬車緩緩過了兵部。

韓柏心中激湯,人說大內高手如雲,確非虛語,只是此人,論武功氣度,已足可躋身一流高手之列,甚至可與他韓柏一爭短長。

只不知此人是誰?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外面響起莊青霜的嬌呼道:“韓郎!”韓柏忙拉開車門,尚未有機會走出車外,莊青霜一陣香風般沖入車廂,撲入他懷裏。連忙軟王溫香抱個滿懷,倒回座位裏。

葉素冬策馬出現車窗旁,隔俯首低聲道:“到那裏去?”同時伸腳為他們踢上車門,以免春光外。

韓柏摟著嬌喘連連的莊青霜,傳音出去道:“去召集人手和單玉如決一死戰!”葉素冬愕了一愕,以傳音道:“皇上知道允的事了嗎?”

韓柏道:“知道了:不過師叔最好暫時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由皇上自己告訴你好了。只要我們能保著皇上,這一仗就贏定了。”

葉素冬傲然道:“若連這點都辦不到,我也應該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