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火飛鴉(第3/3頁)

高丘上的卓狂生、高彥和一眾荒人戰士,看著雙頭艦駛進被濃煙覆蓋的穎水河段去,莫不看得眉飛色舞,呼喊助威。

他們曉得勝利已入掌心之內,當雙頭艦撞斷連接兩岸的臨時浮橋,便是陸上部隊全面進擊的時刻。

他們在等待著。

燕飛立在大江北岸,回首望往對岸燈火輝煌的偉大都城。

任何都城終有一天會陷落在某一方之手,這是歷史的必然性,每一個朝代終有一天難逃滅亡的命運,不論她曾怎樣的興盛強大。分久必合,盛極必衰。但建康曾經擁有像謝安、謝玄那種風流將相,已肯定可名垂千古,留下不減的美名。

建康是除邊荒集外最令燕飛感受深刻的地方,在秦淮河畔秦淮樓的雨枰台上,他遇上他的女神紀千千。

在建康,他度過了生命中最失落和灰黯的一段日子。他想起王淡真,她悲慘的命運和她與劉裕的關系。

她是劉裕心裏一道永不會痊愈的傷口,縱然劉裕將來成為南方之主,但關於王淡真的這段往事,會永遠伴隨著劉裕。

燕飛轉過身來,面對建康輝燦的燈火,心中百感交集。

他有點明白之所以心裏這麽多愁思哀緒,部分原因肯定是因本身元氣受損,令他定力大減,回到比較接近百日胎息前的精神狀態。但他卻頗為享受這種“人”的感覺,令他有“新奇”的感受。另一個原因是被駕舟送他過江的江文清觸發,她變身回當年邊荒公子的模樣,喚起他對昔日的追憶。

無可否認的,與安玉晴的離別亦引起他心中某種難以形容的情緒。和她還有相見之期嗎?此為被孫恩所傷前絕不會出現的想法,但第三度決戰後,孫恩令他生出危險的感覺。

就在這神傷魂斷的一刻,他心中現出警兆。

燕飛緩緩轉身,一名作文士打扮、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負手立在兩丈開外,銳利的眼神像能洞穿他的虛實,正目光灼灼地打量自己。燕飛表面神色不變,卻心中大懍,即使自己靈覺大減,但此人能潛至他身後兩丈方被他察覺,可知此人武功是如何高明了得。

那人呵呵笑道:“本人巴蜀譙奉先,拜會燕兄。”

他一開腔,燕飛立即認出他是昨晚在淮月樓旁園林的小亭裏,與李淑莊密會的魔門高手,不由心中叫苦,假如李淑莊和陳公公正藏身在他身後十多丈外的密林裹,等待機會連手攻擊自己,在沒法使出“仙門劍訣”的情況下,他將是兇多士口少。

李淑莊和陳公公當然不會隨便出手,因為會暴露他們的身分,但若譙奉先能纏死自己,又或證實他受了傷,他便非常危險了。

燕飛詐作首次見他,皺眉道:“閣下與巴蜀譙家是什麽關系?”

譙奉先神態冷靜,一派高手風範,微笑道:“譙縱正是家兄。”

接著雙目神光大盛,淡淡道:“現在燕兄當知我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們譙家正全力支持南郡公,而燕兄卻是南郡公的眼中刺。”

燕飛暗叫厲害,此君開門見山的道明來意,非是因他直接坦白,而是意在試探自己的情況,從他燕飛的反應作出判斷,看他與孫恩是否兩敗俱傷之局,因這是他和孫恩同時活著的唯一解釋。

換句話說,譙奉先正因認為自己身負內傷,故特來撿便宜。他會否真的動手,還看他燕飛的反應和表現。

只要燕飛能令他感到自己全無損傷,李淑莊和陳公公當不會冒泄露身分的危險出手,否則縱能脫身逃走,他傷愈前的日子絕不好過,因為魔門會竭盡全力來殺他。

但如何辦得到呢?

燕飛從容道:“譙兄動手吧!燕飛領教高明。”

譙奉先雙目亮起紫藍色的異芒,顯示他正提眾魔功,同一時間燕飛感到周遭本已清寒的空氣驟往下降,對方的魔功已緊鎖著他。

這魔門高手仰天笑道:“果然我所料不差,燕飛你確實受了傷,且是難以痊愈的嚴重內傷,你再無法施展能奪人魂魄的霸道劍招,否則便不會於我來到你身後兩丈方生出警覺,更不會只動口而不動手。”

燕飛終於證實剛才的想法,李淑莊和陳公公正在旁窺伺,看此刻是不是殺他燕飛的好時機,而譙奉先這番話,不是說與燕飛聽,而是向他們說的。

燕飛靜下心來,把一切雜念全排出腦外,立即感覺到譙奉先的魔功氣場有一種遊移不定、飄忽難測的特性。心呼好險,如果不是因安玉晴的真氣陰中之陰,令自己受損的元氣大有轉機,肯定沒法覺察對方奇異魔氣的特性。

此念剛起,燕飛心中已有定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