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火飛鴉

高彥和卓狂生勒馬高丘之上,在馬背上遠眺敵陣的情況,二百名荒人戰士在丘頂和丘坡布陣。

他們身處的高丘位於穎水西岸,離北穎口只有一裏遠,他們出現的作用只是牽制性質,令燕人摸不清楚他們的戰略,如敵人出陣來攻,那會正中他們下懷,看情況留在原地拒敵,又或且戰且走,分散敵人的兵力。

太陽正往西山降去,在夕照下閃閃生輝的雪岸,分列著六座以木石築建的方形堡壘,只完成了基本架構,尚差十多天的工夫,才有理想的防禦力。

沿河設置了十多座箭樓,與圍繞陣地的兩重戰壕互為呼應,反比末完成的堡壘更具防禦V的力量。

二千敵兵,正在陣地內布防,嚴陣以待,令北穎口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橫跨穎水是兩道臨時的浮橋,把兩岸的陣地連接起來,使燕人可因應情況發展通過浮橋支持己軍。二十多台投石機,均布在陣地下遊的高地處,以對付從水路攻來的荒人戰船。

在防守上,這是燕人最有效的布置了。但卓狂生和高彥都曉得燕人是外強中幹,士氣低落。只看他們以挑釁的高姿態占據此丘近兩個時辰,燕人仍不敢離陣來攻,便知燕人失去了勇氣。

他們這支兵的作用,正是要向燕人施壓,使疲乏的燕人沒法放松下來,更摸不清他們的手段。

卓狂生道:“王鎮惡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在議會提出『士氣高昂者勝』的戰略,認為只要保持我們荒人的士氣鬥志,必可一戰功成,故能贏得戰爺和議會的信任,讓他籌劃全盤的策略,你看吧!他現在的手段正是長己志而寒敵膽,只看我們以微不足道的兵力,卻牽制敵人三幹兵虛虛實實的招數,便見功架。”

高彥點頭道:“事實上,我們剛到此高丘時,我怕得要命,怕敵人會出寨還擊,到現在我才定下心來。哈!我這人是否特別膽小呢?”

卓狂生欣然道:“你不但非是膽小,且膽色過人,否則你今次怎可能深入敵境,盡窺敵情?問題在你慣了躲藏,面對敵人當然不太習慣。不過你可以放心,為答謝你的功勞,議會不但給你一個低風險的肥缺,還由本館主當你高少的貼身保鏢,保證你不會沒命。嘿!你可知他們為何指定要我保護你呢?”

高彥訝道:“竟有個特別的理由嗎?”

卓狂生傲然道:“我們荒人戰將如雲,謀士如雨,每出一著的背後均有深意。之所以會由我保護你,因邊荒集最在乎你的小命者正是本館主,試想你這小子如一命嗚呼,我的天書還如何寫下去呢?”

高彥啞然笑道:“你這瘋子,哈!你肯定是瘋子,為了寫你的天書變成了瘋子。”

卓狂生微笑道:“能為一件事發瘋不但是一種幸福,且如此方能有成就,便像你為小白雁發瘋,故能打動小白雁的芳心,老子為寫天書發瘋,才能有嘔心瀝血的作品,只要方向正確,不發瘋怎行?”

高彥登時語塞,好半響方嘆道:“你這瘋子,總有點歪理,黑可說成白,鹿可當作是馬。”

卓狂生凝望敵陣,油然道:“歪理也好,正理也好,都是道理,你將來和小白雁能否流芳百世,全賴我這個瘋子是否肯繼續發瘋。”

高彥岔開道:“以新馬代舊馬,這著的確很妙,是誰的主意呢?”

卓狂生道:“此正是鎮惡保持士氣的一個辦法,否則如座騎精疲力竭,坐在馬背上的戰士又有何士氣可言?”

高彥道:“我們究竟何時開始進攻?”

卓狂生拈須微笑道:“進攻的時刻,是至關鍵的一步。你想想吧!當黑夜降臨,敵人不得不燃起火炬作照明之時,立成敵明我暗之局,令敵人根本弄不清楚我們有多少人,遂完全處於被動捱揍的局面。今仗我們是要向敵人還以顏色,絕不容敵人輕易脫身,宗政良和胡沛兩人都要死,否則如何顯出我們荒人的手段?”

最後一抹彩霞消失在西山之後,大地暗沉下來,敵陣亮起火光。

高彥松一口氣道:“哈!敵明我暗。感覺上安全多了。”

“咚!咚!咚!”

穎水東岸,敵陣東面的平野處,傳來一下接一下的戰鼓響音,每一下部像直敲進聽者的心坎襄去。

高彥精神一振道:“是否要進攻呢?”

卓狂生道:“怎會這麽快?鼓聲一方面是要增添敵人的壓力,另一方面是掩蓋軍馬調動的聲音,待我軍進入攻擊的位置後,戰爭可在任何一刻發生。”s高彥朝穎水下遊瞧去,兩艘雙頭艦剛進入視野範圍,往敵陣緩緩駛去。

卓狂生審視敵勢,沉聲道:“我敢保證在敵陣內的燕人,大部分不曉得自己在幹什麽,為何要到這裏苦守一個荒蕪的水口,不但勞心勞力,還要捱夜受寒。反之我們荒人個個心申明白,不奪回北穎口,邊荒集便要完蛋,更沒法進行拯救千千主婢的行動,只從這角度看,士氣高下之別,已是清楚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