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伊甸園 第七節(第2/3頁)

特納大夫瞟了一眼墻上的鐘:“請稍微等等,迪亞巴先生。現在已經半夜了,我為燒傷病人持續工作了九個小時。我已經五年沒有做過心臟移植手術了。以前在地球上做這種手術時,有精良的設備和最好的心臟外科醫護人員,比如,所有的外科工作都由機器人完成。”

“這些我都明白,特納大夫,但事情並不完全這樣。不做手術我也肯定會死,也許以後不會再有自願捐獻心臟的人了。艾莉告訴我,為新預算項目做準備,您已經重溫了心臟移植手術過程中的所有步驟。”

特納大夫困惑地看看艾莉。“我媽媽告訴我您為新項目做的準備,特納大夫,希望您不會介意我告訴了阿馬杜。”艾莉說。

“我會盡力幫你。”尼柯爾補充道,“我自己從沒做過心臟外科手術,不過我在心臟研究所裏修完了全部課程。”

特納大夫環視著房間,先看看艾莉,又看看阿馬杜和尼柯爾:“我想,你們三個沒給我選擇的余地,這就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了?”

“您決定做手術了?”艾莉以年輕人特有的沖動問。

“我試試吧。”大夫說,朝阿馬杜走去,向他伸出雙手,“你真的知道,你醒過來的機會相當渺茫嗎?”

“是的,先生。特納大夫,渺茫的希望也比沒有希望的好,謝謝您。”

特納大夫轉向尼柯爾:“一刻鐘以後我們再在辦公室裏重溫一下手術過程……順便問一下,沃克菲爾大夫,您能讓提阿索機器人給我們弄點新鮮咖啡嗎?”

手術前,特納大夫和沃克菲爾大夫詳細記錄了所有手術步驟。手術過程中,他們仔細檢查了每一次開刀的情況,整個過程中沒有發生什麽意外。艾莉堅持要留下以防萬一需要幫忙。特納大夫取出了阿馬杜的心臟,讓尼柯爾和艾莉看看受損的程度:阿曼多的心臟已經嚴重染上了病毒,他活不過一個月了。

在新心臟還沒與主要的心血管接通前,一個自動泵維持著病人的血循環。這是手術中最困難、也是最危險的步驟。在特納大夫以往的經歷中,這種切除手術都不是由人手操作的。

在新伊甸園的三年,特納大夫做了很多大型手術,這使他的醫療技術得到很好發揮。他輕松地將新心臟與阿馬杜的主要心血管聯接上。整個過程相當順利,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

特納大夫仔細觀察著病人,問尼柯爾是否看見阿馬杜臉上出現了異樣的表情。“除了笑容,什麽都沒有。”她回答,“我還從沒見過麻醉過的人有這種微笑。”

手術結束了,提阿索機器人匯報說病人完全有了生氣。

特納大夫、尼柯爾和艾莉都累壞了,然而聽到這個消息,他們三個欣喜若狂,忘記了疲勞。

大夫邀請兩位女士到他的辦公室喝咖啡,慶祝手術的成功。那時,特納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愛上了艾莉,會向她求婚。

艾莉驚呆了!她望著大夫,仿佛不懂他在說什麽。

特納看著尼柯爾,然後轉向艾莉:“我知道這很突然,但我打定了主意。我已經觀察很久了。我愛你,我要娶你為妻,越快越好。”

有那麽一刻,房間裏出奇地安靜。大夫一聲不吭地走過去把門關上,還拔掉了電話線。艾莉正想說什麽。

“不,什麽也別說。”特納動情地說,“我必須先做點別的事。”

大夫坐下深深地吸了口氣,平靜地說:“我想做些我早就想做的事,你倆都配了解我的真實情況。”

特納大夫還沒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眼淚就已經流下來了。他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落下:

“35歲前,我簡直是盲目樂觀,快活得不得了。當時,我已經是美國名列前茅的幾位心臟外科手術醫生之一,有一個美麗的妻子和兩個女兒,一個兩歲,一個三歲。我深深愛著我的妻子女兒,我們一家住在德克薩斯州達拉斯北邊一個帶遊泳池的鄉村俱樂部裏。

“一天晚上,我從醫院回家。當時已經很晚了,因為我剛做完一個心臟手術。走到俱樂部大門時,保安攔住我,交頭接耳地議論著,好像不知該做什麽。然後他們接了一個電話,看了我幾眼,才放行讓我過去。

“我房前停著兩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我正要停車,一個警察讓我下了車。我周圍有很多電視攝像機的鎂光燈,強烈的燈光射得我睜不開眼,警察領著我進了我的房間。

“我妻子躺在一個蓋著床單的擔架上,擔架就放在通往二樓的樓道旁,喉管被人割斷。我聽到樓上有人說話,沖上去一看,我驚呆了:我的兩個女兒都被殺害了。克裏斯蒂躺在衛生間的地板上,阿曼妲躺在床上。那該死的混蛋割斷了她們的喉嚨。”講到這兒,特納大夫淒涼地哭了:“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可怕的一幕,阿曼妲一定是在睡夢中被殺害的,除了喉嚨上的刀傷外,她一切完好……是誰殺害了這樣無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