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4頁)

“好吧,”我說,“你也一起來。但我得先把話說清楚了,今早在地鐵上我被人搶劫了。”

他又給了我一個壞笑。“天哪,姑娘,你這一天還真夠倒黴的。”

等地鐵足足花了十五分鐘,但一旦乘上地鐵後就能很快到達華盛頓。途中,特雷試著找些話題來打破沉默,而我的腦子卻處於放空狀態,只能盡力在恰當的時機點頭附和。特雷的媽媽在聯邦政府工作,常常出差。他的爸爸則在某個跨國公司工作,好像是和金融有關的行業。他們在秘魯生活了兩年,特雷在那兒上外交官子女學校,最近剛回美國。我問他有沒有兄弟姐妹,他笑著說他父母同在一塊大陸上的時間根本不夠再造一個娃。後來他們決定讓特雷和他爸爸留在華盛頓一段時間,這樣他就能從布萊爾坡中學畢業,那裏是他爸爸和祖父的母校。埃斯特拉則是他家的保姆,自特雷爸爸的孩童時期便來他家工作了,總能把家務事打理得井井有條。

等他們全家從秘魯回國後,布萊爾坡中學曾告訴他父親特雷將在今年秋天插入高年級班學習,在那之前他可以在家裏通過函授自學。可一月的時候學校突然多出了一個空余名額,於是他在春天就提早入了學。這空余名額似乎就是當初爸爸接受教職時學校給我開放的名額。

我也向他做了兩分鐘的自我介紹。至少一個小時前,這還稱得上是“符合事實”的自我介紹。我們又聊了一會兒音樂和電影。實際上,是特雷獨自聊了一會兒,我則負責在一旁傾聽和點頭。

乘著自動扶梯回到陽光明媚的地面後,我停住了腳步,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來穩定情緒。

“沒事吧?”特雷問。

我搖了搖頭。“媽媽的公寓離這兒就幾個街口,可我……我不覺得她會在那兒。我很害怕。”對一個剛認識的人這樣袒露心思有些古怪,然而特雷的親切讓我產生了依賴感。

“別多想,”他答道,“船到橋頭自然直。”

等走到媽媽的公寓前,我甚至不用拿出鑰匙便知道了結果。我瞪著屋子的窗戶,特雷則打開郵箱朝裏張望——所有郵件的收件者都是一個叫薩迪拉·辛格的人。其實剛走過街角時我就明白媽媽並不住在這裏。公寓的窗戶內裝飾著粉色的窗簾,還紮著捆帶,這樣的裝潢壓根不可能出現在黛博拉的住所。即使這窗簾是之前的房東留下來的,那麽當初還沒等媽媽從搬家卡車上卸下第一只箱子,她就會沖上去把窗簾給扯下來扔進垃圾堆裏。


(1)美國學制,七年級一般來說相當於中國的初中一年級。

(2)英文為Prudence Katherine Pierce-Keller,故縮寫為PKPK。

(3)特雷的英文trey在撲克、骰子等遊戲裏代表“三”,家族中沿用了同一個名字的第三代有時會被昵稱為Tr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