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爸爸說的沒錯,凱瑟琳的確有很多藏書。屋子左側的大部分空間都屬於藏書室,藏書室內的整整三面墻前都放滿了書——書一直從地板堆到了天花板,每面墻櫃前都有一架小梯子。總的來說,這間藏書室並不特別,至少和我從電影裏看到過的藏書室沒有太大區別。

但是,這間藏書室存在明顯的不同。每一面書墻的兩側都裝著一根亮藍色管子(與時研會鑰匙的亮光一模一樣),從底部直通到頂端並向天花板延伸,四條管子最終在天花板中心相交,正好形成一個大大的藍色叉形。

我又將目光轉移到了房內的電腦上。金屬架子上堆著幾十個硬盤驅動器。一旁有三張工作台,每張台面上都放著一組雙顯示屏。工作台的右側擺著一個我從沒見過的奇怪裝置,但我認出了它的中央部分。一個不知什麽材質做成的外殼中放置著兩枚時研會圓掛件,外殼周圍則連接著一簇電線。外殼的頂部是一塊有色玻璃,它稍稍壓黯了掛件發出的藍色光芒。一條粗粗的絞合電纜粘在外殼上,約四五英尺長,從電腦工作台一直延伸到書墻,並與一根亮藍色管子相連。

“這些……都是什麽?”

“凱特,正是這些東西將這個屋子打造成了一個安全的藏身所。”外婆回答道,“你不知道我們為了把這些東西從歐洲搬到這裏來花了多大工夫,在路上還得確保它們得到保護。當初要是讓你來意大利會方便得多,但恐怕你媽媽怎麽也不會同意的。

“科納給這裏設計了一個很棒的系統,它能增強時研會鑰匙發出的信號,擴大了保護界範圍,使得房子外二十英尺以內都多多少少能受些保護。”

科納又補充道:“需要外出的時候,我們就從余下的鑰匙中拿出一枚帶在身上。我本想把整個院子都保護起來,但那就需要用到三枚鑰匙——我擔心再擴大保護範圍會造成系統過載。”

“你們所說的保護究竟是什麽意思?”我突然想起了基爾南在地鐵裏問我的話,“為什麽她放心讓你毫無保護地出來活動?”

“保護我們不受時間變換的影響,”科納答道,“在這屋子裏的任何事物,以及任何身上攜帶了鑰匙的人,都不會被時間變換所改變。比如我和凱瑟琳就分明記得你看到的第二張照片才是真正的那一張,它和這屋裏其他東西一樣被保護了起來。但你看到的第一張照片……以及保護界之外的所有人和事……都已經被改變了。”

“那第一張照片進了這個屋子後怎麽沒有變回去?”我懷疑地問道,“如果這地方是個類似安全保護界的場所,它裏面的東西不該都是真實的嗎?”

凱瑟琳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凱特。那張照片在時間變換發生時並沒有受到保護。這就像……像你在口腔科做X光檢查時圍著的鉛圍裙,你穿著它時能免受射線傷害,但你若是已經遭到了輻射,事後再穿上圍裙也沒有用。我們這兒的資料都是一直受到保護的,也包括已經數字化並上傳到服務器的文件——這些都得到了妥善保存。但是,我們從外部帶回來的其他東西都可能已經改變了。事實上,任何外部來的東西肯定是已經改變了,除非某個戴著圓掛件的人經常將它們帶在身邊。但一旦進入到屋裏,它們就不會再改變了。”

“那麽說……的確講得通。好吧,我已經見到……”我停下話頭,在心裏數了數。“我已經見到五塊圓掛件了,包括基爾南的那塊。我猜西蒙,就是搶了我書包的那個,一定也有一塊。它們都是哪兒來的?你們已經掌握復制圓掛件的方法了嗎?”

“不,其他的鑰匙和日記都是我搜集來的,”凱瑟琳在一個工作台前坐下,回答道,“普魯登斯失蹤前,我沒怎麽花心思去尋找那些去了別的時代的同事。我只是小心警惕著索爾的出現,因為他可能穿越到了任何地方、任何時代。

“而普魯登斯消失了之後,我把自己關在房裏,花了幾周的時間拼命搜索時研會鑰匙的信號。我覺得有一次我差不多就要消失在那個黑洞裏了——透過圓掛件,我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虛無。”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覺得普魯登斯去了哪裏?是去了……那個黑洞嗎?”

“雖然很難接受這樣的假設,但我一開始的確覺得有這種可能。另一種可能性是,索爾找到了我們,然後帶走了普魯登斯。不管怎樣,我那時已經決定要去搜集余下的所有鑰匙,絕不能再讓其他人像普魯登斯一樣失蹤。一共有二十三名時研會歷史學家被困,每人手上都有一把鑰匙。幸運的是,我們大部分都去了相對現代的時空,只有四個去了十五世紀以前。有些歷史學家是組隊行動的,以前我和索爾就常常那樣做。鑒於時研會總部在北美,不可避免地在研究領域上有些不平衡,所以我們中有十二名成員研究的都是北美地區的歷史,另有六名去了歐洲,其余的則分散到了世界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