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個稱自己為奧德麗·西蒙尼的女人在組織裏的名,字叫加維拉,她再也不會重回修道院了。在那裏她已經學到了很多的東西。

她花了一天多的時間,將銥系統拍攝到的照片拼湊成一組兩輛藍色機車從北達科他州開往瓜達拉哈拉的圖像。憑借上帝的恩典,最後一張圖片拍攝的時機極好:卡車已經不見了,巴士亮起左轉信號燈進入了一個地下停車場。她利用坐標網絡找到了這個地址,不出所料,這裏是一個提供安裝接駁插件的診所。那個邪惡的診所顯然是一切的重中之重。

布雷斯代將軍為她安排好了去瓜達拉哈拉的飛機,但是,她必須再待上六個小時等一個特快包裹。北達科他州沒有可以為她提供開門時浪費的彈藥的體育用品店——大酒瓶裏裝著的達姆彈不會被機場的探測器探測到。如果她不得不殺出一條血路才能找到那個紅頭發的科學家的話,她可不能過早用完它們,也許還要順帶幹掉英格拉姆。

英格拉姆和傑弗森兩人穿著醫院的藍衣服坐在一起。他們坐在昂貴的紅木或柚木制造的直背椅子上——不過,我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這種少見的木材。我注意到傑弗森坐在那裏,表情平靜、放松,讓我聯想起了二十人集團。英格拉姆的表情則讓人很難看出究竟,他的兩個手腕都被銬在椅子扶手上。

在這間普普通通的白色圓形房間中,二十把椅子擺成半圓形面對著他們。這是一間手術室,兩側是發光的墻壁,用來顯示X光照片或者正電子幻燈片。阿米莉亞和我坐在最後兩把空椅子上面。“英格拉姆怎麽了?”我說,“沒起作用?”

“他只是封閉了自己。”傑弗森說,“當他意識到自己無法反抗這個過程時,他得了一種緊張性精神分裂症。當我們斷開他的接駁時,還是沒有好轉。”

“也許他是在偽裝,”阿米莉亞說,她可能想起了在聖巴托羅繆修道院的會議室中發生的事情,“等待機會再次出擊。”

“這也是為什麽他被銬住的原因,”馬蒂說,“現在他還是一個不確定因素。”

“他已經不在這裏了。”傑弗森說,“我曾經接駁過的人數比這個房間裏所有人加在一起接駁過的還要多,像這樣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人們不能憑借精神斷開自己的接駁,但是他好像做到了這一點。仿佛是他決定要拔下插頭一樣。”

“這可不是人性化的一個好賣點,”我對馬蒂說,“它對所有人都有效,但是卻對精神變態者無效?”

“他們過去習慣把我叫做精神變態者,”埃莉說,她的表情聖潔、安詳,“這個詞用得很準確。”她曾經用汽油謀害了她的丈夫和孩子,“但是,人性化程序在我身上起了作用,而且經過這麽多年之後依然在起著作用。離開了它,我知道我會發瘋的,而且會永遠瘋狂下去。”

“‘精神變態者’這個術語涵蓋面很廣,”傑弗森說,“盡管英格拉姆再三地做出我們都認為是不道德的、或者說殘暴的事情,但是他也有自己極強的行為準則。”

“當我和他接駁的時候,”我說,“他對於我的憤怒抱有一種冷靜而又故作清高的態度。我絕對無法理解他所做的事情存在什麽正義性。那是第一天。”

“在接下來的兩天裏,我們漸漸地說服了他一些,”傑弗森說,“盡量不去反對他,試著理解他。”

“你們怎麽能夠‘理解’一個欣然受命強奸一個女人,然後又用特殊的方式殘害她身體的人呢?他把她綁起來,堵住她的嘴,留在那裏因失血過多而死。他甚至都不是人類。”

“但他確實是人,”傑弗森說,“不管他的行為是多麽的怪異,那仍然是人類的行為。我想,使他進入自我封閉狀態的原因是——我們拒絕把他看成是某種復仇天使,而只是當作一個我們試圖幫助的嚴重病人。他可以無視你的指責,卻無法接受埃莉基督徒般的慈善和憐愛。或者就此來說,也無法承受我的職業操守。”

“他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奧爾醫生說,“自從第三天我們開始用靜脈注射維持他的生命以來,他就沒吃過任何食品或水。”

“浪費葡萄糖的家夥。”我說。

“你們知道得更多。”馬蒂在英格拉姆面前揮動手指,他沒有任何反應,“我們必須得弄清楚為什麽這樣的事會發生,以及發生的頻繁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