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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理解,我知道。我將經歷四重死亡——肉體之死、靈魂之死、神話之死和理性之死。而所有死亡都包含復活的種子。”
“您會回來……”
“種子會回來。”
“您離開後,您的宗教將發生什麽?”
“任何宗教都是單一的共享團體。金色通道的光譜不會中斷,但人類只能按先後順序依次觀看。當感知出現偏差,就會產生錯覺。”
“人們仍會崇拜您。”她說。
“是的。”
“可當‘永遠’結束時,人們會憤怒。”她說,“有人將起來唱反調。他們會說您只不過是凡夫俗子中的一個暴君。”
“這是錯覺。”他表示同意。
她感到嗓子眼有點堵,停頓了片刻,說:“您的生和死是怎麽改變……”她搖了搖頭。
“生命將延續。”
“我相信,陛下,可怎麽延續?”
“每一個周期都是前一個周期的結果。如果你想一想這個帝國的形態,就知道下一個周期是什麽樣了。”
她把目光移向別處。“我了解過您的家族,所有事實都表明您這樣做——”她沖著他的方向做了個手勢,但並沒有看他,“只能是為了一個無私的目的。不過,我想我不是很清楚這個帝國的形態。”
“不清楚‘雷托的金色和平’?”
“我們享受到的和平並不如某些人宣稱的那樣多。”她說著把視線轉回到他身上。
這就是她的坦誠!他想,無法扼殺的坦誠。
“這是一個充斥著欲望的時代。”他說,“這個時代,我們就像一個單細胞那樣擴張著。”
“可某些東西丟失了。”她說。
她跟那些鄧肯很像,他想。一旦某些東西丟失了,他們立刻就能察覺。
“肉體在成長,但精神並沒有成長。”他說。
“精神?”
“就是自我意識,它讓我們知道自己是真真切切活在世上的。你很熟悉這種感覺,赫娃。正是這種感覺告訴你怎麽做真正的自己。”
“您的宗教還不夠。”她說。
“任何宗教都不能永遠面面俱到。這是一個選擇問題——只不過是唯一的選擇。你現在能理解為什麽你的友誼和陪伴對我如此重要了嗎?”
她眨著眼睛忍住眼淚,點點頭,說:“為什麽民眾不知道這些?”
“因為條件不允許。”
“由您規定的條件?”
“正是。看看我的帝國。你能看出它的形態嗎?”
她閉上眼睛思索起來。
“想每天坐在河邊釣魚?”他問,“完全可以。你可以過這種生活。想駕一艘小船周遊海島尋訪陌生人?一點沒問題!還想幹什麽?”
“如果是太空旅行呢?”她的問話裏有一股挑釁的意味,眼睛也睜開了。
“你注意到我和宇航公會都不允許這件事。”
“是您不允許。”
“對。宇航公會要敢不服從我,就得不到香料。”
“把民眾限制在自己的星球上,能使他們免遭禍患。”
“不止於此。這樣還能讓他們對旅行產生渴望,由此創造出遠行和見識新事物的需求。到最後,旅行就意味著自由。”
“可香料在減少。”她說。
“所以自由也就日益珍貴。”
“這只會導致絕望和暴力。”她說。
“在我先輩裏有一位智者——實際上我就是那個人,你知道嗎?我的過去沒有陌生人,這一點你了解嗎?”
她敬畏地點點頭。
“這位智者發現財富是實現自由的工具。但追求財富又是一條通向奴役之路。”
“宇航公會和姐妹會就在自我奴役!”
“還有伊克斯人、特萊拉人和其他所有人。哦,他們時不時搜羅出一點藏匿的美瑯脂,為此投入了全副精力。非常有趣的遊戲,你覺得呢?”
“可當暴力發生……”
“到時候會有饑荒,人民會陷入艱難的反思。”
“厄拉科斯星也會有?”
“這兒,那兒,到處都會有。人們回顧我的極權統治,會把它當成美好的舊時光。我將成為未來的借鑒。”
“但這太可怕了!”她反對道。
她不可能有別的反應,他想。
他說:“當土地無法供應那麽多人口時,幸存者會擠到越來越小的避難所去。許多星球都會重復殘酷的淘汰過程——出生率暴增,而食物卻不斷減少。”
“難道宇航公會不能……”
“沒有足夠的美瑯脂去駕駛運輸船,宇航公會起不到什麽大作用。”
“有錢人不會逃跑吧?”
“一部分會逃跑。”
“這麽說來,實際上您沒有改變任何事。我們還是會在掙紮中等死。”
“直到厄拉科斯星恢復沙蟲的統治。到時候,我們已經擁有意義深遠的共同經歷,我們借此完成了自我考驗。我們將會知道一個星球上發生的事也可能在其他任何星球上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