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可避免的沖突(第3/10頁)

“很好,它的答案是什麽?”

“我能一字不差地背給你聽:‘這件事不可解釋。’”

“文生又如何詮釋這個結果?”

“有兩種可能。一是我們提供給機體的資料不足,使它無法得出明確的答案。但這不太可能,西佛博士自己也承認。二是對於那些暗示它能傷害人類的資料,機體無法承認能從中得到任何答案。這一點,自然是第一法則所暗示的結果。於是,西佛博士向我推薦你。”

蘇珊・凱文顯得非常疲倦。“我老了,史蒂芬。彼得・玻格特去世後,他們要我當研究部門主任,但我拒絕了。當時我已經上了年紀,我不想背負那個責任。結果他們讓年輕的西佛接下這個重擔,令我如釋重負。但我現在若被拖下水,那又有什麽兩樣呢?

“史蒂芬,讓我對你說明我的處境。我的研究的確牽涉到根據機器人學三大法則詮釋機器人的行為。而現在,我們面對的則是這些不可思議的計算機。它們也是正子機器人,因此也服從機器人學法則。可是它們欠缺人格;也就是說,它們的功能極其有限——必須如此,因為它們是那麽專業化。因此,三大法則的互動空間非常狹窄,令我的研究方法幾乎失效。總之,我不知道我能幫你什麽忙,史蒂芬。”

總協幹笑了一聲。“縱然如此,我還是要對你說說其余部分。讓我把自己的理論跟你講一遍,或許聽完後,你就能告訴我,根據機器人心理學,這些理論有沒有可能。”

“當然好,請說吧。”

“好的,既然機體確實得出錯誤的答案,倘若假設它們不可能犯錯,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它、們、接、受、了、錯、誤、的、資、料!換句話說,問題在於人類,而不在機器人身上。所以最近我做了一次全球視察旅行……”

“你剛結束這趟旅行回到紐約?”

“是的。確有這個必要,你懂嗎,因為機體共有四台,每一台負責一個界域。而、四、台、全、部、產、生、有、瑕、疵、的、結、果。”

“喔,但那是必然的,史蒂芬。任何一台機體的瑕疵,都會自動反映在其他三台所得的結果上,因為其他三台在作出決定時,都會假設那台機體完美無缺,並把這個假設當作資料的一部分。在錯誤的假設下,自然會得出錯誤的答案。”

“呃——呼,我看似乎就是這樣。好,我這兒有我和每位副總協的會談記錄。請你陪我從頭看一遍好嗎?喔,我先問你,你聽說過‘人本協會’沒有?”

“嗯,聽過。基本教義派根據不公平的勞力競爭等等理由,一直阻撓美國機器人公司推廣正子機器人。‘人本協會’便是基本教義派的一支,宗旨是反對機體,對嗎?”

“是的,是的,不過——好吧,你會看到的。我們可以開始了嗎?讓我們從東方界域看起。”

“請便——”

東方界域

面積:7,500,000平方英裏

人口:1,700,000,000

首都:上海

秦修林的曾祖父在日本侵略中國的戰爭中遇難,但是除了他的孝子賢孫,並無人哀悼甚至知曉他的不幸。秦修林的祖父在1940年代末的內戰中九死一生,但是除了他自己的孝子賢孫,同樣無人知曉或關心這件事。

而秦修林本人則是一位界域副總協,負責照顧地球一半居民的溫飽。

或許是因為將這一切牢記在心,秦修林以兩張地圖作為辦公室墻壁上唯一的裝飾。其中一張是老舊的手繪本,描繪出一兩英畝的土地,上面標記著已過時的中國象形文字。一道小溪流過一些褪色的標記,周圍有些代表簡陋房舍的精致圖標,其中之一就是秦修林祖父的出生地。

另一張地圖則大得多,而且色彩鮮明,所有的標記都是端正的西裏爾字母。劃定東方界域的紅色邊界線綿延萬裏,圍住當年的中國、印度、緬甸、中南半島與印尼的全部版圖。在這張地圖上當年四川省的某一點,秦修林做了一個很淡很輕、別人看不出來的小標記,指出祖先的農莊所在的位置。

秦修林站在這兩張地圖前,以標準的英語對史蒂芬・拜爾萊說:“我的工作幾乎是個閑差事,總協先生,這點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它具有某些社會地位,而我這個人則僅僅代表行政上的一個樞紐,但除此之外一律由機體負責!機體執行所有的工作。比方說,你對天津水耕廠有什麽看法?”

“好極了!”拜爾萊說。

“這樣的水耕廠有好幾十座,它還不是最大的。上海、加爾各答、雅加達、曼谷都有——分布廣泛,養活‘東方’十七億人全靠它們。”

“然而,”拜爾萊說,“天津那裏出現失業問題。你們可能生產過剩嗎?難以想象亞洲會為糧食過多而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