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屠殺(第2/4頁)

“你給我帶來了塔祖的什麽話?”他問道。

“塔祖可以幫你們離開狼爪島。但必須首先向他獻祭。”

老婦拒絕透露任何細節,馬塔只得將其他人都從軍務廳打發出去。而後,她在他耳邊低語。

馬塔睜圓雙眼,後退兩步。“你究竟是誰?”

“這還用問嗎?”老婦說道。不過,她的嗓音已不再像是老婦。她的聲音低沉渾厚,軍務廳的墻壁隨著她的話音振動。她的話音有如驚濤駭浪,又似深海勁流。

她脊背挺直,拐杖握在手中,猶如武器。她微微一笑,神情兇猛,好似鯊魚。“你心中已有答案。”

馬塔凝視著她。“你想要的很多。”盡管他努力穩住嗓音,但還是發抖了。

“不,想要很多的是你。”老婦人說,“我只是餓了。”

馬塔仍然凝視著她。他搖搖頭:“我無法做到,也無法接受。”

老婦人撲哧一笑。“你是不是在想,倘若你滿足我的要求,庫尼·加魯會作何感想?”

馬塔沒有回答。

老婦人聳聳肩。“我的話說完了。你自便。”突然間,她又變回一副年邁體弱的樣子,蹣跚著走出軍務廳。

二十日內一整支艦隊造好了。新船龍骨穩固,接縫密合,船體光滑,在突阿紮港中輕輕搖晃,新漆閃閃發亮。馬塔的部下幹起活來和打仗一樣賣力和漂亮。

“金篤將軍真是造船大師!無論做什麽都勝過別人百倍!”

“你怎敢將金篤元帥與別人相提並論?他是諸神所派!”

“你怎敢說金篤元帥是凡人?他是塔祖的化身,海洋與浪濤的主宰!”

金篤將軍漫不經心地聽著貴族和侍臣爭先恐後地阿諛奉承。他很清楚,這些人都很愚蠢,可聽到他們的話,他仍然無法抑制愉快的心情。他們的話輕撫他的心,令他感覺仿佛漫步雲間。

“夠了。”他說。四周的閑談立刻停了。“我們明日出發,前往本島。就讓愷馬在海上放馬過來吧。我們會輕松擊敗他,就像在陸上拿下納門和馬拉納一樣!”

眾人歡呼起來。

那晚,一場暴風雨席卷突阿紮港,其猛烈程度超乎諸人生平所見。

風聲呼嘯,此起彼伏,令近海而居的人雙耳失聰。怒濤拍岸,浪花高濺,淹沒王宮。突阿紮城的街道變作運河,清晨鯊魚在其中遊弋,和從三樓窗子觀看的市民一樣茫然不知所措。

新艦隊全然不知去向。只剩下幾根折斷的桅杆和幾塊甲板碎片。本已有一千人登船負責準備和站崗,如今全部喪命。

馬塔·金篤聽聞,命眾人尋找那位來見過他的老婦人。大家搜遍突阿紮城,也沒找到她的影子。

“這是違抗諸神的代價?”馬塔面對畏縮的侍臣,卻更像是在自語,“抑或是在向我提醒歷史的沉重?”

他提高聲音:“艦船既毀,那便必須再造新船。”

他下了新令。

投降的帝國士兵太多,無法全部囚在獄中。只要他們同意加入馬塔·金篤的軍隊,便可重獲自由。

獄中囚犯聽聞如此良機,都雀躍不已。

許多士兵曾經效力帝國之時,都為皇帝的建設大計擔任過督工,對服徭役的苦工揮舞鞭子。而許多柯楚士兵不是自己服過徭役,便是有親友曾服過徭役。

如今他們要與從前折磨自己的人成為戰友,於是柯楚人便尋找一切機會復仇。打掃茅房、煮飯、清掃和夜哨之類的任務總是分給效忠過帝國的士兵。

日間,前帝國士兵忙於造船時,柯楚人卻遊手好閑,催促他們更加賣力勤快。盡管第一支艦隊損失殆盡,但馬塔手下的士氣卻有所上漲:折磨乍國士兵對他們來說就是實實在在的公道。

拉索也和大家一樣,盡情享受隨意支使帝國走狗的樂趣。對於投降者來說,元帥貼身護衛的話便等同於律法。

拉索最喜歡的玩法便是命令他們將山中砍伐的高大橡木運至港口。他命十六人搬運一根木頭,必須從山中徑直運至港口,中途不得將木材放下休息。等眾人筋疲力盡,沒等抵達目的地便放下木材時,他便讓他們將木頭留在原地,返回山中另運一根。這樣消遣從未令他生厭。

“想想你們這幫乍國渾蛋是怎麽對我爹的——”他揮舞著鞭子,“我這都算是便宜了你們。”

“投降士兵當中怨聲載道。”拉索說,“很多軍官都覺得可能會暴動。”

“就讓他們抱怨去吧。”馬塔·金篤平靜地說道。

“你放了他們一條生路!他們應該每日跪謝才對。”拉索說。

“拉索,有時,怨天太遲,謝人又太早。”

拉索不懂金篤將軍話中之意。他只知道,投降的乍國士兵忘恩負義。他低語道:“這便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經過不懈努力,這支由曾經的囚犯組成的金篤軍成功建造了一支新艦隊,而且不過花費十日,是上一次用時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