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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力/

移情/

凝結的空虛]

——凝結的空虛?你是指和的普朗克空間和普朗克時間?量子現實?

[留神/

濟慈/

思考可以成為習慣]

——逆著時間長河逃回來,不想和你們的終極智能開戰的神,是三位一體中的移情部分?

[對]

[我們的終極智能和你們的終極智能

派伯勞

回到過去/

找到他]

——我們的終極智能?人類的終極智能也派出了伯勞?

[它這麽打算]

[移情是個

異質的無用之物/

是悟力的

闌尾

但人類的人工智能用它嗅探/

而我們則用痛苦

逼他從藏身之處現身/

也就有了樹]

——樹?伯勞的荊棘樹?

[當然]

[它穿越了超光

超超光

傳播痛苦/

就像狗耳裏的

呼哨聲

或者是神耳裏的]

隨著事物的本真對我來了個當頭棒喝,我感覺自己的模擬體顫抖起來。現在,雲門的力場之卵外的混沌已經超越了我的想象,似乎空間本身的構造被巨大的手掌劈裂了。內核處於一片動亂中。

——雲門,誰是人類的終極智能?那意識到底躲在哪裏?到底潛伏在哪裏?

[濟慈/

你必須了解/

我們唯一的機會是

創造一個混血兒/

既是人類之子/

也是機器之子

讓那庇護所迷人得

足以吸引逃之夭夭的移情/

讓他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家/

這個意識已經近乎神聖

就像人類在三十幾代以來

一直供奉的神一樣

這個幻想之物

可以橫跨時空

通過這樣的獻祭/

結合/

產生了世界之間的紐帶/

那可能會讓兩者都能

生存在那世界上]

——誰?他媽的是誰,雲門?它到底是誰?你這無形的蠢貨,別再說這些謎語和空話了!到底是誰?

[你已經兩次拒絕

這一神格/

濟慈

如果再拒絕

一次/

那就到此為止/

因為已經

沒有時間了]

[走吧!

去死/然後得生!

或者短暫一活/然後為我們

而死!

但不管怎樣/

雲門和其他人

都已經與你

毫無牽連了!]

[滾吧!]

我震驚異常,滿懷疑慮,就這麽往下墜去,或者是被拋了出去。我就像一片被風吹散的葉片飛過技術內核,翻滾著穿越萬方網,沒有目標,沒人引領。我墜入了一片越發縱深的黑暗,一邊對著陰影口吐穢言,一邊進入了超元網。

這兒,奇妙、巨大、畏懼、黑暗,底下燃燒著僅有的一小堆營火之光。

我朝那光遊去,舞動雙臂,周圍是無形的黏質。

淹死的是拜倫,我想,不是我。除非有人把淹死在自己的血泊和肺組織殘余中也算作是淹死。

但現在,我知道自己有一個選擇。我能選擇活下去,成為一個凡人,不是賽伯人,而是人類,不是移情,而是詩人。

我逆著一股強大的水流遊動,朝下潛去,進入那光芒之中。

“亨特!亨特!”

悅石的助手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那張長臉極其憔悴,布滿恐慌。現在依舊是深夜,但是黎明前的假光已經朦朦朧朧地觸摸到了窗玻璃和墻壁。

“我的天。”亨特說。他滿臉恐懼地朝我看來。

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鋪蓋和睡衣浸染了晃眼的鮮紅血色。

我的咳嗽叫醒了我;我的咳血帶我回到了家。

“亨特!”我喘息道,躺回到枕頭上,虛弱得已經擡不起手臂了。

亨特坐在床邊,抱著我的肩膀,握著我的手。我知道,他已經明白我是個將死之人了。

“亨特,”我有氣無力地低語道,“有事要跟你說。棒極了的事。”

他叫我安靜。“稍後再說,賽文,”他說,“好好躺著。我先把你擦擦幹凈,你可以過會兒再跟我講。時間多著呢。”

我想要起身,在他雙手的托舉下做到了,我纖細的手指彎曲著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我低語道。我感覺到喉嚨口汩汩流淌的東西,也聽見了外頭噴泉的汩汩聲。“沒多少時間了。根本就沒多少了。”

就在那垂死的刹那之間,我明白了,我不是人類終極智能的特選之人,也不是人工智能和人類人格的結為一體之物,我完全就不是上帝的特選之人。

我僅僅是一個遠離故鄉的垂死詩人。


  1. 傳說中一名斯巴達竊賊偷了一頭小狼,藏在自己的披風下。在被抓之後,他矢口否認,最後那條小狼咬穿了他的肚子。

  2. 上面雲門的一段話摘自濟慈的《海伯利安》第一卷。是海伯利安目睹了薩土恩等泰坦神的隕落後,發出的一段感慨。此處選用屠岸譯本。

  3. 約夫:指朱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