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4頁)

這就是新兵營的全部:手術。它的近期目標就是淘汰,把那些太柔弱、太孩子氣、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名機動步兵的人趕出隊伍。它達到了目的(他們差點把我趕了出去)。頭六個星期,我們的連隊就縮編成了一個排。一些人離開時沒有帶著不良記錄,如果他們願意,他們可以在其他非戰鬥單位完成服役期。還有一些人是因為行為不良,表現不佳,或是身體不適被強制退伍。

通常情況下,你不知道某個人為什麽會離開,除非你在他離開時剛好碰到他,而他又主動向你透露了某些信息。有些人的確是受夠了,他們大聲嚷嚷著退了伍,永遠放棄了獲得公民權的機會。還有一些人,尤其是年紀大的,無論怎麽努力,體力上都達不到訓練要求。我記得他們中的一位,一個名叫克魯索斯的挺不錯的老家夥,肯定已經有三十五歲了。他們用一副擔架把他擡走時,他還在高喊這不公平——還有他會回來的。

這件事讓人覺得有些悲哀,因為我們喜歡克魯索斯,他也的確努力了。我們扭過頭去不看他,以為永遠不會再見到他了,以為他以身體不適為由被退伍了,成了平民。只有我在很久以後又見到了他。他拒絕退伍(你有權利不接受病退),成了一艘運兵飛船上的三級廚師。他還記得我,想和我一起回憶往事,因為自己和我這麽一個機動步兵同在新兵營服過役倍感驕傲,就像我父親為自己的哈佛口音感到驕傲一樣。他覺得自己比普通海軍士兵要強一點。他可能是的。

但是,最重要的還不是給部隊減肥,節省政府的訓練經費,不把錢浪費在注定要遭淘汰的新兵身上。整個新兵訓練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使每個機動步兵在坐進投射艙準備空降之前,已經盡可能作好了準備,作到合格、堅定、有紀律、有技能。如果他沒有準備好,這對於聯邦來說是不公平的,對他的隊友來說顯然更不公平,最糟的是對他自己不公平。

但是,把新兵營搞得這麽慘,有這個必要嗎?對這個問題,我只能這麽說:下一次我不得不空降作戰時,我希望我的戰友是從考利營或是與它相當的西伯利亞營地畢業的。

否則的話,我拒絕坐進投射艙。

但是當時,我卻認為上面的話純屬花言巧語,是惡毒的謊言。

各種小事都要整整你。我們到那兒一星期之後,領了一套點名時穿的栗色晨服,用來補充我們穿著的軍便服(軍服和制服很久以後才發到我們手上)。我拿著我的衣服走進發衣服的小棚,向後勤中士抱怨。他只是管後勤的,看上去態度挺和藹,我就把他當成了一個半平民。當時我還不懂通過看胸前的勛標來了解個人經歷,否則我是不敢向他抱怨的。“中士,這件衣服太大了。我的連長說它穿在我身上像頂帳篷。”

他看看衣服,碰都沒碰一下。“是嗎?”

“是的,我想要一件合適一點的。”

他仍然沒什麽反應。“讓我來給你長點見識,小家夥。陸軍中的衣服只有兩個號碼:太大或是太小。”

“但是我的連長——”

“我相信。”

“那我該怎麽辦?”

“噢,你要的是個建議。我這兒還有些物資,剛發下來,就是今天。嗯……告訴你我會怎麽做。這兒有根針,我甚至還能給你一圈線。你不需要剪刀,刮胡刀的效果更好。現在在你的屁股部位把衣服收緊,留著肩膀部位別動,今後你可能用得著。”

茲穆中士對我的手藝只有二句話評價:“你應該幹得比這個漂亮點兒。罰兩個小時勤務。”

於是,下次列隊時我做得好多了。

頭六個星期充滿艱苦和侮辱,我們熬過了大量隊列練習和野外拉練。終於,失敗者離開了這裏,去了別的地方或是回了家,我們上了一個台階:在平地上我們能在十小時內跑完五十英裏——相當於一匹好馬的成績。當然,馬跑這段路程時背上一直騎著人。

我們的休息方式也特別,不是停下來,而是改變速率,慢行軍,急行軍,跑步前進。有時候我們一整天都在行軍,晚上露營,吃野戰定量,睡在睡袋裏,第二天再回來。

一天,我們像平常行軍那樣出發了,不同的是沒有帶睡袋和野戰食品。沒有停下來吃午飯,我也不覺得奇怪。我已經學會了從食堂內順手牽羊弄出一些糖和硬面包之類,藏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但是,下午我們仍舊繼續背離營地行軍。我開始疑惑不解了。好在我已經學會了不提傻問題。

快天黑前停了下來,總共三個人數已經減少很多的連隊。我們組成一個營方陣,演練一番。隨後部隊設了崗哨,我們被解散了。

我立刻尋找教官布魯斯基下士,因為他比其他人好打交道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