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7頁)

我什麽也沒說。他說的我都聽過了,我得想一想。父親站起來,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兒子,不要覺得我不同情你,但是看看現實吧。如果現在有戰爭,我第一個支持你,還要根據戰爭來調整生意。但是現在沒有,感謝上帝,希望將來也不會有。我們已經結束了戰爭,這個星球現在處於和平時期,我們和其他星球的關系也不錯。所以這個所謂的‘聯邦服役’又有什麽意義呢?僅僅是愛國主義,就這麽簡單。一個毫無用處的機構,早就過時了,卻仍寄生在納稅人身上。這是一種代價昂貴的浪費,使那些除此之外找不著工作的劣等人,花納稅人的錢服役兩年,就能在以後的生活中混飯吃。這就是你想幹的嗎?”

“卡爾不是劣等人!”

“對不起。是的,他是個好孩子……但是被錯誤引導了。”他皺了皺眉,隨後又笑了。“兒子,我原本打算給你一個驚喜——一份畢業禮物。現在我提前告訴你,這樣你可以更加容易忘記你剛才的胡言亂語。我並不是擔心你會幹些什麽。我對你的判斷力有信心,即使你年紀還小。但是你現在有些想不開,我知道,這份禮物可以使你的頭腦更清醒。你能猜到是什麽嗎?”

“嗯,不知道。”

他笑了笑,“去火星旅行一次。”

我肯定是驚呆了。“老天,父親,真是沒想到——”

“本來打算讓你驚喜的,現在看來我做到了。我知道你們這些孩子喜歡旅遊,盡管你們的旅行收獲經常讓我失望。但現在是你旅遊的好時機——就你自己,我提到過嗎?——從你現在的圈子中跳出來……因為一旦你在這兒承擔了責任,即使在月球上待上一星期你都會良心不安的。”他重新拿起報紙,“不,不用謝我。走開,讓我把報紙看完,今晚過會兒我們家會來幾個人。生意上的事。”

我走開了。我猜他可能覺得事情已經解決了……我也這麽想。火星!就我一個人!我沒有對卡爾提,我私底下覺得他會認為這是一種賄賂。好吧,可能是個賄賂。因此,我只告訴他說,這件事上父親和我的意見不同。

“是啊,”他回答道,“我父親也是。但這是我的生活。”

最後一節歷史和道德哲學課上,我一直想著他這句話。這門課和其他課程的不同之處在於,每個人都得上,但是每個人都必然通過。杜波司先生似乎也不在乎我們聽沒聽懂他的講授。他只是用他的左臂殘肢指著你(他從來不會費心去記我們的名字),飛快地提個問題。然後辯論就開始了。

但是在最後一天,他似乎想了解了解我們到底學到了多少。一個女孩直截了當告訴他:“我母親說暴力從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是嗎?”杜波司先生冷冷地看著她,“我相信伽太基的長老們會樂意接受這種說法。為什麽你媽媽不告訴他們呢?為什麽你不告訴他們呢?”

這兩人以前就吵過架。這門課你不可能不及格,所以也就沒必要拍杜波司先生的馬屁。她尖聲叫道:“你取笑我!人人都知道伽太基已經毀滅了!”

“看樣子你並不知道。”他冷酷地說,“假如你知道的話,難道你不認為徹底決定了他們的命運的正是暴力嗎?不過,我並不是針對你,我只是在嘲弄一種愚蠢得無法原諒的說法。我會一直這麽做的。任何堅持這種錯誤的——而且是道德低下的——歷史觀點,說什麽‘暴力從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人,我建議他們把這種觀點轉達給拿破侖·波拿巴和威靈頓公爵的鬼魂,讓他們爭論去吧。讓希特勒的鬼魂當裁判,陪審團就由渡渡鳥、海雀和信鴿來擔任。在歷史上,暴力,赤裸裸的暴力所解決的問題比其他任何因素解決的要多得多,任何與此相反的觀點是最糟糕的一廂情願。忘記這個基本真理的種族總是為此付出生命和自由的代價。”

他嘆了口氣。“又是一年,又是一個年級——對我來說,又是一次失敗。一個人可以向一個孩子灌輸知識,但他無法教會他怎樣思考。”突然,他把他的殘肢對準了我。“你。一個士兵和一個平民的道德差異是什麽,如果有差異的話?”

“差別,”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在於公民的道德範疇。一個士兵有責任保衛他的政治團體的安全,如果有必要,他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衛它。一個平民則沒有這種責任。”

“和書上的說法一模一樣。”他嘲弄地說,“但是你懂這些話的意思嗎?你相信嗎?”

“嗯,我不知道,先生。”

“你當然不知道!我懷疑你們中是否有人能在眼前認出‘公民道德’這幾個字!”他看了一眼手表,“就到這兒吧,都結束了。或許我們可以在比較愉快的場合下再次見面。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