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子陰之西(第5/26頁)

老呂頭走了,許劍又細細研究他帶來的東西。乳罩和女人內褲比較低档,肯定不是小曼用的東西。和小曼交往一年來,許劍知道她對褻衣的档次特別講究。小葛雖然收入較高,終究是工薪階層,富不到哪兒去的。所以小曼雖然講究穿戴,但大部分外衣並非名牌,唯獨內衣全是名牌貨。那麽,這些低档內衣究竟是誰的?像葛玉峰這樣的男人也有一個窩囊相好?

最令人不解的是那根帶繩環的繩子。小曼在那麽緊張的時間內還匆匆把它扔到垃圾箱裏,所以不必懷疑,它一定與葛玉峰之死有關。但那兩個繩疙瘩是幹什麽用的?

其實這還不是最大的疑問。最大的疑問是:池小曼為什麽要匆匆地銷毀物證。她的動機是什麽。她和葛玉峰的死到底有什麽關系。

這些疑問許劍一個也回答不了,唯一可以斷定的是:這包東西中肯定包含著葛玉峰之死的秘密,解讀了它,案件的真相也就大白天下了。對於這個案件,不管內行外行都認為它有貓膩,有深藏的秘密,這包東西更坐實了這種推測。

回想這幾個月來,他懷疑過小曼,又在心中和行動中為她脫了罪,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一年了,事情風平浪靜了,警方已經按自殺結案了,他的看法反而又轉回到起點。如果池小曼在小葛之死中真的做有手腳一一幾乎可以肯定這一點了,至少她是個深度的知情者;如果她做有手腳卻是那樣坦然自若一一許劍又想起那點細節,她在四號樓乍一醒來,慵懶地問,房間是幾點結帳;她在衛生間洗潄時小聲問:你是不是還想要我一次;那……太可怕了。

這個女人讓許劍不寒而栗。此後,當他在下班的人流中找到池小曼的背景時(這是他和小曼唯一的接觸),從她身上看出了蛇一般的陰森。

其後的日子裏,一有空他就琢磨那幾樣東西。反正他孤家寡人住這狗窩裏,連電視都看不成,有的是時間。但他的私人研究一直沒有進展。有時他真想把這包東西交給仝寧,讓公安局的專家們來一個會診。當然只是想想而已,不會付諸行動的。關鍵是:這包東西是否是小曼有罪的證據,或者正好相反?如果是前者……他不忍心去害一個與自己有肉體之歡的女人,雖然這可能是農夫對蛇的憐憫。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的研究還是沒有進展。他想這個秘密很可能要永遠埋在地下了。沒想到,胡老板幫他解開了這個謎。

那個禮拜六,他正在狗窩裏睡懶覺,手機響了,是胡老板約他去釣魚。他說:

“知道你近來心緒不佳,跟我出去,找個好地方散散心,就是兩年前我提到的那個釣魚地兒……少他媽推三阻四,趕緊收拾一下,10分鐘後我去接你。喂,這回我還要帶上老九,你是不是也帶個相好?比如那個池小曼,聽說也是個害人精,帶上讓老弟見識見識,也讓她和老九交個朋友。噢對了,這會兒她在不在你床上?給我說實話,在不在你床上?”

許劍沒好氣地說:“少放屁,自打離婚後,我和池小曼根本沒見過面,連電話也沒打過。”

那邊頓了一下,大笑:“真的改邪歸正了?那你離婚離得太冤了。不過許哥,你的話我已經不敢相信了,過去你正經得像柳下惠,誰想到暗地裏也有相好?那次在四號樓你騙得我好苦,道貌岸然的,說是開醫療鑒定會。後來警察找我作證,我才知道隔墻就藏著你的相好,我那天咋不知道到你屋裏看看呢。好好,不說了,快準備吧。”

10分鐘後,一輛別克在樓下按喇叭。許劍空手下了樓,胡老板開著車,右側坐著老九,衣著暴露,裸著整個後背,穿得就像過盛夏。雖然秋老虎還有些余威,但大多數人已經穿上秋天衣服了。時髦女子就愛打這個時間差,在別人不敢暴露時她去暴露,更能吸引眾人的眼球。她向許劍嫣然一笑:

“許哥好。”

“老九你好,你真漂亮。”

許劍一直不知道老九的真正身份。不久前聽胡老板一位熟人說,她其實是四號樓的服務生,因為靠上幾個大佬,賓館經理從不讓她上班,白發一份工資,只用她隔三差五,領著情夫們開幾次高級套房就行了。那人嘆息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看現在那麽多女工,累死累活,一個月只有三四百元,有些護士一月才180元!再看老九……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老天注定的。

老九問:“許哥,小曼姐呢,你不是要帶她一塊兒去嗎?”

“莫聽老胡放屁,我根本沒說。”他在後排坐定,問胡老板:“到底去哪兒?”

胡老板不答話,專心地開著車。一直把車開出城,他才說:“去一個遠地方,來回得四天,你用手機向醫院請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