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音樂節(第3/11頁)

此時,一個清脆的聲音掩蓋了他的話。“寶綺思,我是太空族嗎?”

菲龍正站在兩房之間的出入口,她的頭發亂成一團,身上的睡衣(根據寶綺思較豐滿的體型裁制)從肩頭一側垂下,露出一個未發育的乳頭。

寶綺思說:“我們擔心外面有人偷聽,卻忘了裏面同樣隔墻有耳。好吧,菲龍,你為何那麽說呢?”她站起來,朝那孩子走過去。

菲龍說:“我沒有他們身上的東西,”她指了指兩位男士,“也沒有你身上的東西,寶綺思。我和你們不同,因為我是太空族嗎?”

“你是太空族,菲龍,”寶綺思以安撫的口吻說,“但這點差別並不算什麽,回房睡覺去。”

菲龍變得十分乖順,就像每次寶綺思以意志驅使她一樣。她轉過身去,又說:“我是邪惡的化身嗎?什麽是邪惡的化身?”

寶綺思背對著其他兩人說:“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五分鐘不到她就回來了,一面搖頭一面說:“她睡著了,會睡到我叫醒她為止。我想我早就該那麽做了,可是任何對心靈的調整,都一定要有必要的理由。”她又為自己辯護道,“我不能讓她一直想著她的生殖器和我們有何不同。”

裴洛拉特說:“總有一天她會知道自己是個雌雄同體。”

“總有一天,”寶綺思說,“但不是現在。繼續剛才的故事吧,裴。”

“對,”崔維茲說,“免得待會兒又被什麽打斷了。”

“嗯,於是地球變得具有放射性,或者至少地殼如此。那時地球人口眾多,全都集中在一些大型城市,這些城市大部分結構位於地底……”

“慢著,”崔維茲插嘴道,“那當然不可能。這一定是某顆行星的黃金時代經過地方主義渲染的結果,是根據川陀的黃金時代所改寫的。川陀在全盛時期,是一個泛銀河政體的京畿所在地。”

裴洛拉特頓了一下,然後道:“說實在的,葛蘭,你真不該班門弄斧。我們神話學家非常了解,神話傳說中包含了許多抄襲剽竊、道德教訓、自然循環,以及其他上百種扭曲因素。我們盡力刪除這些外加成分,求得可能的核心真相。事實上,同樣的方法一定也適用於最嚴肅的歷史研究,因為沒有人寫得出清晰透明的歷史真相——即使真有這種真相可言。現在我告訴你們的,差不多就是轉述單姓李所告訴我的,不過我想自己也難免加油添醋,雖然我會盡量避免。”

“好啦,好啦。”崔維茲說,“繼續吧,詹諾夫,我無意冒犯。”

“你並沒有冒犯我。姑且假設那些大城市真正存在,隨著放射性逐漸增強,每座城市都開始解體,範圍也都愈縮愈小。最後只剩下殘存的極少數人,躲在比較沒有放射性的地方,過著岌岌可危的日子。他們為了保持少量人口,除了嚴格控制生育,還對六十歲以上的人施以安樂死。”

“太可怕了。”寶綺思憤慨地說。

“這點毋庸置疑,”裴洛拉特道,“不過據單姓李說,他們的確這麽做。那或許是真正的史實,因為它絕非對地球人的誇贊,不太可能有人捏造這種自取其辱的謊言。地球人早先受到太空族的鄙視和壓迫,那時又受到帝國的鄙視和壓迫,不過這種說法也許由於自憐而誇大其詞。自憐是一種極具誘惑力的情緒,有那麽一個例子……”

“沒錯,沒錯,裴洛拉特,改天再談那個例子,請繼續講地球的故事。”

“我很抱歉。後來帝國突然大發慈悲,答應運一批無放射性的泥土到地球來,並將那些受汙染的泥土運走。不用說,那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帝國很快就失去耐性。尤其這個時期,如果我猜得沒錯,正是肯達五世倒台之際,此後帝國自顧不暇,更無心照顧地球了。

“放射性繼續增強,地球的人口則繼續銳減。最後,帝國又發了一次慈悲,願意將殘存的地球人遷往另一個屬於他們的新世界——簡言之,就是這個世界。

“在此之前,似乎有個探險隊曾在此地的海洋播種,因此,當遷移地球人的計劃付諸實施之際,阿爾法已有完整的含氧大氣層,以及不虞匱乏的糧食。而且,銀河帝國其他世界都不會覬覦此地,因為對於一顆環繞雙星的行星,人們總有某種自然而然的嫌惡。在這種行星系中,適合人類居住的行星太少了,我想即使是各方面條件都適合的行星,也沒有人願意理睬,人們都會假設它一定有什麽問題。這是一種普遍的思考模式,比方說,有個著名的例子,是……”

“待會兒再談那個著名的例子,詹諾夫,”崔維茲說,“現在先講那次遷徙。”

“剩下來的工作,”裴洛拉特將說話的速度加快些,“就是準備一個陸上據點。帝國工作人員找到海洋中最淺的部分,再將較深部分的沉澱物挖起來,加到那個最淺的海底,最後便造出了這座新地球島。海底的圓石和珊瑚也被掘起,全數放到這座島上。然後他們在上面種植陸地植物,以便借著植物根部鞏固這塊新的陸地。這整個工程也相當浩大,或許最初計劃要造幾塊大陸,可是這座島嶼造好之後,帝國一時的慈悲又冷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