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夢見了怪物 1 馬裏昂號飛船(第3/6頁)

而現在,他只覺得自己十分渺小。

然而,無論他們所有人在馬裏昂號飛船上多麽緊密地生活在一起,他們都是孤單地生活在遙遠的這一方。

拋開這些想法,不去想了,他不得不屈服於現實,重新進入工作模式,制造更多不必要的噪音。他把嘩啦的聲音當成陪伴他的好夥伴。他期待有朝一日能夠再次與喬丹切磋球技,讓革命友誼進一步升華。雖然這兒有很多同事和熟人,但他把她當成最親密的朋友。

娛樂室實際上是由四個隔間組成的,位於馬裏昂號飛船住宿中心的後面。這裏配備了一個大屏影院和許多座椅,一個充斥著各種監聽站的音樂圖書館,一個配有舒適椅子和閱讀設備的閱覽室,還有一個巴克斯特酒吧,大家更願意稱它為小蜜蜂酒吧。喬什·巴克斯特是飛船的通信官,但他也兼職做酒吧老板。他調的雞尾酒有點兒意思。

盡管小蜜蜂酒吧被夾在住宿中心和分段貨艙之間,但它卻是整艘飛船的社交中心。這裏有桌球台和乒乓球台,匯集了精選的人造古風版電腦遊戲機。酒吧區的桌椅隨意地散落在各處。公司在付費雇用飛船設計師的時候並沒有優先考慮某些方面,因此造成天花板上全部的管道工程都裸露在外,地板上的金屬材質還帶有明顯的紋理,墻壁光禿禿的,也沒有噴漆。但不管怎麽說,用在小蜜蜂酒吧上的材料他們都盡力做到最好,營造一個更加舒適的環境。椅子填滿了厚厚的墊料,光線暗淡憂郁,很多礦工和船員也借鑒了巴克斯特的想法,在墻上掛了裝飾毯。一些人把毯子噴上了七彩顏色,另一些人則把毯子撕成條狀,捆綁在一起。這些毯子各有千秋,造型別致。這讓整個娛樂室顯得輕松隨意,充滿藝術氣息。

這顆行星上的礦工們每五十天輪一次班,因此在停工間歇他們經常花大量的時間泡在這間酒吧裏,盡管有嚴格的飲酒管理制度,但仍有一些嘶啞喧囂的不眠之夜。

喬丹船長準許這些放縱。事實上,她相當肯定並鼓勵大家這樣去做,因為這是飛船上僅有的釋放壓力、緩解心情的好辦法。因為在這裏,幾乎聯系不上任何一位你所愛的家人。距離遙遠、時光漫漫,任何有效的聯絡都變得不可能。他們需要有一個地方能像家一樣給予他們心靈的慰藉,而小蜜蜂酒吧恰恰做到了這一點。

霍伯走進這間酒吧的時候,這裏只剩下一片狼藉。在這段輪班的安靜時間裏,巴克斯特有時間清理一下桌椅板凳,打掃房間,為下一撥顧客做準備。他平靜地在吧台後面工作著,續滿灌裝啤酒,並精心挑選著零食。飛船上的飲用水喝起來總是有股金屬的味道,因此他經常把很多宴饗放到走氣的啤酒裏進行再水化處理。沒有人抱怨這個。

“他過來了。”喬丹說道。她坐在台球桌旁的椅子上,手裏拿著一瓶酒。“再來一杆。你覺得如何,巴克斯特?”

巴克斯特向霍伯點頭表示同意。

“作為懲罰,誰輸誰吹瓶。”他附和道。

“好的,吹瓶。”

“那麽,如果你不想打球的話……”霍伯說道。

喬丹突然從她的椅子上站起來,從球杆架上拔出一根球杆扔向了他。正當他伸出手去抓空中的球杆時,飛船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

“哦,現在響,搞什麽鬼?”喬丹嘆了口氣。

巴克斯特身體前傾,靠在吧台面上接起對講機。

“船長!有人在嗎?”是他們的領航員拉茜斯在呼叫。“現在都到艦橋來。我們收到了其中一艘運輸船的信號。”他的法語口音比平時更濃重。通常在心情沮喪或者壓力較大時,他才會這樣。他很少這麽情緒化。

喬丹沖到吧台按下發送按鈕。

“哪艘船?”

“是薩姆森號飛船,但它現在一團糟。”

“你什麽意思?”除了拉茜斯混亂的話語以及艦橋上發出的嘈雜聲之外,在背景音裏,霍伯還隱約聽到了陣陣尖叫聲。他和喬丹都閉緊了雙眼。

他們趕緊跑向艦橋,巴克斯特緊隨其後。

馬裏昂號飛船是一艘大型飛船,比起挖掘特莫耐特礦石,它更適用於大規模深挖開采。他們花了幾分鐘時間終於跑到了艦橋。他們先是沿著住宿中心周圍彎曲的走廊前行,然後坐電梯上了三層。這時候,他們碰見了加西亞和卡西亞諾夫,其他人也都在那兒。

“發生什麽事了?”喬丹詢問。巴克斯特急忙跑到通信中心,拉茜斯很感激地站起來把椅子騰出來給他。巴克斯特立刻戴上耳機,他的左手懸停在一排刻度盤和交換機上。

“幾分鐘前通過靜電幹擾聽到了一些聲音,”拉茜斯說道,“飛船攀升得越高,聲音就越清晰。”他們叫拉茜斯“不可能”先生,因為他總是情緒悲觀,但實際上他是他們這些人當中頭腦最冷靜的一個。而現在,霍伯通過他的面部表情看出一定是有什麽狀況令他十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