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覆 滅(第2/6頁)

被卡西烏斯告知了那個謊言之後,塞弗羅一直在尋找胡狼。我的小個子朋友沒有細說。他不喜歡細節。他只是指指自己空洞的眼眶,說:“胡狼欠我一只眼睛。”

“你見過他了?”我問。

“那時天很黑。我看到了他的刀子,但沒聽到他的聲音。我只能從山上跳下去。其他人都撤到很遠的地方去了。”他的語氣平淡極了。我發現他腿也瘸了。“我們不能待在山裏。他的人……到處都是。”

“但我們從山上帶回了點東西。”薊草說著,拍了拍掛在腰間的頭皮,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野馬打了個哆嗦。

南方經歷過一次大動蕩,只剩下阿波羅、維納斯、墨丘利和普路托四個分院。但我聽說墨丘利分院已經落魄到居無定所、四處遊蕩的地步了。真可惜。我對他們的學監有好感。要是他有那個能力,選走我的就會是他了。如果是這樣,不知又是怎樣一番情形。

“塞弗羅,拖著那條腿你能跑多快?兩公裏能跑幾分鐘?”我問。

其他人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問,而塞弗羅只是聳了聳肩:“它不會讓我慢下來的。在低重力下只要一分半鐘。”

我記了下來,打算稍晚再告訴他我的計劃。

“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討論,收割者,”塔克特斯微笑著說,“現在,我聽說你中了這一位的陷阱,在林子裏大頭朝下吊了半天。”他在小小的薊草大腿上拍了一下,手掌留在那裏,徘徊不去,後者微笑起來。引起他好感的是薊草收集的頭皮。“你沒打算把那個故事藏起來不講給我們聽,對嗎?”

這件事可不像他想象得那麽好玩。

我撫摸著戒指。告訴他們真相,他們也必死無疑。阿波羅和朱庇特正在監聽著我說的話。我看著野馬,心裏一陣空虛。為了這場不公平的比賽,我正在用她的生命冒險。如果我是個善良的人,我會戴著戒指,管住自己的舌頭,但我有計劃要進行,有神要鏟除。我摘下戒指,放在雪地上:“暫時假裝我們不是來自不同分院的人,”我說,“像朋友一樣開誠布公地談談吧。”

沒有馬匹,我失去了機動能力,也失去了相對於四周平原上的敵人的優勢。我又學到了一課。我要采取新的策略,利用我自己,讓他們畏懼我。

我的計策是將軍隊分散化。六人一組,我把大部隊分成了十個小隊,分別由我、帕克斯、野馬、塔克特斯、米莉雅以及奈拉——米莉雅令人意外地舉薦了她——來帶領。我本打算給塞弗羅一個小隊,但他和號叫者們堅決不肯再離開我。他們為我肚子上的傷疤而自責。

我的軍隊像餓狼一般迅速進入了阿波羅分院的領地。我們沒有對主城動手,而是對要塞發動突襲——焚燒物資,射殺馬匹,往水源裏投毒,告訴囚犯不實的消息,讓他們逃跑。我們弄死他們蓄養的羊和豬,用斧子鑿穿船底,偷竊武器。被阿波羅的人變成奴隸的囚犯中,出身維納斯、朱諾和巴科斯分院之外的人,我們一概不予接收,只讓他們逃走。我們需要能把恐怖和傳說散播開來的人。我的士兵非常了解這一點,遠超過了其他的事情。他們對我的事跡深信不疑,圍坐在篝火前的時候,他們會講述我的故事。帕克斯是罪魁禍首,他把我當成了神話。很多士兵把鐮刀標志刻在樹上和墻上,塔克特斯和薊草甚至刻在了自己肉裏。更勤奮的士兵用肮臟的狼皮做成旗幟,用矛尖挑著上戰場。

我把刻瑞斯分院出身以及俘虜來的奴隸分開,編入不同的小隊。我知道,他們的效忠對象在逐漸發生變化。慢慢的,他們不再用刻瑞斯、密涅瓦或戴安娜劃分自己,而只會提到小隊的名字。我把四個最矮小的刻瑞斯學生安排給了塞弗羅的號叫者。我不清楚刻瑞斯的面包師傅會不會像馬爾斯的差等學生一樣成為精銳戰士,但要說能叫他們甩掉嬰兒肥的人,也只有塞弗羅一個了。

阿波羅分院在恐懼的啃噬中度過了一個星期。我們的隊伍在發展壯大,而他們的卻在萎縮。被解放的奴隸告訴了我們城堡裏的恐懼情緒,他們擔心我會身披血汙狼皮鬥篷,從陰影裏跳出來,帶來烈火和毀滅。

阿波羅分院不足為懼,他們不過是一群反應遲緩、不會根據我的戰術作出調整的蠢貨。我怕的是學監和胡狼,而這二者對我來說是同一種東西。阿波羅學監試圖殺死我,但失敗了,我擔心下一次他們會采取更直接的手段。不知什麽時候我會被一把光劍插進脊柱裏,從夢中驚醒呢?這是他們的遊戲,我隨時都可能喪命。我必須馬上消滅阿波羅分院,在事態變得不可挽回之前讓阿波羅學監強制出局。

我和小隊長們圍在林中的篝火前,討論明天的作戰策略。我們離阿波羅分院的城堡只有兩英裏遠,他們卻不敢對我們發動攻擊。我們躲在森林深處,恐懼使他們躲進城堡,縮在一起。我們也沒有進攻。我清楚,再巧妙的夜襲計劃也會被阿波羅學監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