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山之戰十年後 30(第5/7頁)

然後,拉芙娜來到純凈親王的包廂前。包廂下面的守衛個個目光警惕。他們擡起頭,紛紛用嘴巴拉開了十字弓。套索並沒有飛向他們。拉芙娜退後幾步,為包廂中的親王表演起來。那三顆戴著王冠的腦袋向前伸來,過了片刻,另一個組件的腦袋也探了出來,它肩膀上還趴著一只幼崽。這個爪族在說話,是贊賞?也許不是。其中一個組件回頭看向包廂中的黑暗。她幾乎可以肯定,還有另一個爪族在裏面。誰能與親王如此親近?

她踮起腳尖,想要更好地看進黑暗中。如果那裏面是個人類呢?帶著這個想法,她失去了平衡和對套索的控制。她跌跌撞撞地跳了一圈,努力想讓這看起來是表演的一環。

“你還好嗎?”傑弗裏的喊叫穿過了廣場。

“我很好!”她不敢說出真相。也許飛艇上沒有人類,是因為內維爾的匪徒已經著陸了——而他們現在就在這裏!

拉芙娜舞動著離開親王的包廂,但她完全心不在焉。她又有好幾次被繩索絆倒,甚至搞砸了阿姆迪的一些拼寫提問。

最後,謝天謝地,阿姆迪轉到了壓軸戲,假裝臨時起意地邀請觀眾下來跟來自天空彼端的奇異生物進行“爪子對觸須”的接觸。純凈親王在包廂裏說了些什麽,然後爪族就排起隊來。這兒的觀眾比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群都更有秩序,也許是街邊那些全副武裝的守衛的作用。這兒的守衛也的確比他們之前見過的都要多。純凈親王的收入來源更像是通過收稅而非買賣。

傑弗裏穿過廣場來到拉芙娜身邊。每次表演中的“撫摸異獸”環節,他們總是在一起。今晚……拉芙娜抓住他的手臂。他靠近了一些,把頭貼到她耳邊,“出什麽事了?”他用幾近耳語的聲音問,不知怎的,他好像猜到了他們應該提防被人偷聽。

拉芙娜將嘴唇靠近他的耳朵,用盡可能小的聲音說:“仔細看著親王的包廂。你看到深處有什麽了嗎?”

“哦。”傑弗裏並沒馬上擡頭。他們手挽著手回到廣場中央,回到阿姆迪身邊和“迎賓隊伍”的起點。途中,傑弗裏漫不經心地回頭望向看台,越過人群看向親王的包廂。“親王還在那兒,”他用隨意的口氣說,“我希望他也能過來參加撫摸異獸環節。”之後的那句話說得很輕,“我沒看見有別的東西在。”

隨後,他們便被接連不斷的來賓與問候聲所淹沒。想要和他們“交談”的共生體前所未有地多,他們不斷地重復著拉芙娜的薩姆諾什克語。在這麽靠北的地區,他們也許聽過關於王國的傳聞,就算純凈親王還沒跟人類做生意,他也很快就要這麽做了。拉芙娜眺望著這群爪族,壓抑住一聲嘆息:就算禁止再次入場,今晚也會跟絞車底部的那次演出同樣漫長。

也許並非如此——親王的守衛吹響了軍號。

阿姆迪擡頭看了看王家包廂,“純凈親王宣布公演結束。他準備賞光和我們私下會面。”已付了款的共生體可以繼續會面,但守衛催促他們小跑著經過人類們身邊,再也沒有什麽長談了。拉芙娜發現,不止一顆腦袋緊張兮兮地看著親王的包廂。

她發現,傑弗裏在皇家包廂裏的爪族看不到的地方對阿姆迪比了個手勢。阿姆迪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揮手示意螺旋牙線把裏特洛帶到遠處,“它別想讓我在親王面前出醜。”阿姆迪在空出的場地上散開組件,專心致志地看著純凈親王一個組件接一個組件地走下他的私人階梯。

傑弗裏繃緊身體站在拉芙娜身邊。他也注視著親王,打量那些組件。從這個位置,他們比站在包廂的正前方更能清楚地看見包廂內部的景象。而當純凈親王的最後一個組件走下階梯後,就再也沒什麽阻擋在他們和藏身其中的神秘人物之間了。

“那裏面沒有跟人類一樣高的生物。”傑弗裏的低語聲傳來。

沒錯,不過那裏還是有些什麽,而且此刻,它的一部分移出了陰影。她依然看不清楚,不過那看起來像是一個單體。與親王的部下們不同,這個家夥的鬥篷顏色非常深。而且,它沒有跟隨親王走下階梯。

拉芙娜瞥了傑弗裏一眼,他對她微一聳肩。如果那個單體自始至終都在包廂裏,對親王來說,恐怕很難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表演上。“也許是風俗不同?”他輕聲說,“或者這個親王就是有些個人的怪癖。”

親王穿行於廣場上時,最後一個平民也被清了出去。看台上空無一人,不過,有些共生體始終成群結隊地擠在廣場周圍的街上,臨近自己和其他組合都不感到難受的極限;另外一些則從面向廣場的小窗裏往下看。觀眾數目依舊眾多,只是氣氛略微壓抑了些,好像是在假裝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樣。拉芙娜注意到阿姆迪悄悄操作著照明設施,以確保光圈追隨著親王穿過廣場。這原本看起來像是一種榮耀,但也提醒了那個家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