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山之戰十年後 14(第3/7頁)

執行委員會不再召開會議,其成員如今各成派系。斯庫魯皮羅的冷谷實驗室沒有受到內維爾那場政變的直接影響,然而,這不過是因為必要的模擬實驗已經完成,現有實驗設備也都在正常運轉。斯庫魯皮羅顯然對未來懷有憂慮,不過,他還是站在內維爾與木女王這邊,而軌道飛行器提供的信號中轉功能會讓冷谷的研究更加便利。

日復一日,拉芙娜、約翰娜和行腳在公寓二樓繼續他們小小的密謀。

“這只是時間問題,”約翰娜說,“內維爾正漸漸失去民心。拉芙娜的程序是這麽說的。跟斯庫魯皮羅、班奇還有拉森多談過之後,我也有這種感覺。”她回頭看著行腳,似乎感覺到了他缺乏熱情,“你這是怎麽了?”

“呵,總得有人平衡一下你的情緒吧。”行腳分散在不同位置鑒賞拉芙娜的華美地毯。他愛死這塊地毯了。他說它是長湖共和國的珍品。現在,他的三個腦袋還在絨穗中歇息,凝視著地毯上交錯繪制的風景,“沒錯,我同意拉芙娜的預測,而她的反偵察能力更是讓我振奮。”

拉芙娜開懷大笑,“就是!濫用指揮權限比我想的還要有趣得多。”

“還有件讓人舒心的事兒,那就是我的朋友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出色的政客——沒說你,約翰娜,你依然是那個瘋狂壞女孩。”

約翰娜蹙眉,“我們得給內維爾那畜——那家夥好好上一課,嗯,教教他該怎麽當公民代表。看到沒,我也可以很溫文爾雅的。”

拉芙娜說:“你難不成認為我是個傑出政客?我基本做不到臨場應變,而且硬充場面的話我會結巴。另外,歐文·維林那些人正不遺余力地工作,我不想愚弄他們。”

行腳散布在地毯上的各個組件一齊點頭,“沒錯,他們很清楚這一點。自從內維爾上台,你就在盡力幫助他們,出力比內維爾多得多。”

“他們也很清楚!”約翰娜說。

內維爾安排了幾個最年長的孩子輔助研究。這些人中有他的死黨,大都是超限實驗室的高材生。這番嘗試持續了不到一個十天,內維爾的朋友們對“縱橫二號”能力的局限一無所知。加儂·喬肯路德花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嘗試與“縱橫二號”“溝通”——他的原話便是如此。提莫本想在接入方法方面給加儂提供建議,加儂卻差點給他一拳。最後,加儂怒氣沖沖地甩手不幹了。

行腳咧嘴大笑,“你是不在乎小輸小贏、想放長線釣大魚啊。孩子們知道你是他們的朋友,也愈發認識到你的規劃方針是可靠的,而他們走的捷徑根本行不通。”

“那好吧,”約翰娜說,“如果你們都認為一切順利,又有什麽可煩心的?”

“煩心的事有這麽幾件。親愛的木女王拒絕了我,不能‘嘿咻’。”他語氣中的歡快少了些許。

“我替你難過,行腳。”拉芙娜說。雖然共處十年,但她還是不大理解共生體之間的愛情——種族差異的鴻溝實在無法逾越。

行腳略一聳肩,“沒什麽能永遠不變。我們已經為彼此生下了幼崽。不過現在,嗯,小希特是一碼事。重要的是,木女王疑心更重,脾氣也更乖戾。如果確實與另一名共生體心心相印,或者繼承了對方的組件,那麽秘密就會在雙方親熱時被覺察。不過現在嘛……唔,我們現在就只能說說話而已。”他扭動頭部,朝向約翰娜,“但至少我們還能說話。”

約翰娜低下頭,樂觀的情緒消散了一些,“嗯。我也摸不準我弟弟的想法。”傑弗裏和阿姆迪眼下正在北方約六十公裏外的熔爐峰,那是冷谷實驗室的最佳駐所,也是玻璃模板與高純度炭的來源地。“他們在熔爐峰有無線電,可它是公用的。”她看著拉芙娜,“我敢說,他整個冬天都會待在那兒。我猜他是太羞愧了沒臉回來。”

拉芙娜點點頭。她關於內維爾奪權最痛苦的記憶,便是傑弗裏起身責難她的瞬間。她掃視行腳的各個組件,想換一個相對平和的話題,“還有什麽事情在困擾你嗎?”

“哦,有,那就是我們不可避免的勝利前景。你太專注於研究‘縱橫二號’資料中的政治技巧本身了。有政治手腕是好事,合理運用能化幹戈為玉帛。不過當政權壽數將盡時,它總免不了會利用權位更改規則,垂死掙紮一番。”

約翰娜的下巴略微揚起,“你是說動用暴力,在孩子們之間?我們是一起長大的,行腳。內維爾是個滿嘴謊話的混球,不過我認為他覺得自己在做正確的事。歸根結底,內維爾並不是惡棍。”

又過了一個十日,海上起了新的風暴。接下來的日子裏,月亮在漫天極光之下掠過低空。

拉芙娜每天有超過十五個小時待在新集會所和她的辦公室。各個編程小組的水準都在提高,其中要數年輕的孩子們進步最快。提莫·瑞斯特林嶄露頭角:他可以一頭紮進“縱橫二號”自動化系統的縱深處,並稱自己無需用戶開發工具便能編程,盡管拉芙娜對此存疑。提莫一次次地為孩子們編寫補丁程序,或用能讓他們理解的方式進行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