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山之戰十年後 11(第3/6頁)

“我們人類來到這個爪族世界已有十年多了。是爪族拯救了我們,還成了我們的摯友。但無論人類還是爪族都必須銘記,我們的到來是一場悲劇性大災難的一部分。”她做出恰當的動作,戲劇性地指出水晶圓頂之上的蒼穹,“而那個追逐人類來到爪族世界的魔頭,仍然等待在——盡管規模有所減小——附近的太空。”隨後,拉芙娜繼續描述“縱橫二號”對三十光年以外的瘟疫艦隊的合理評估。她沒有提起界區分野再次變動的可能性:這樣的變動或許意味著他們的失敗,而她除了“縱橫二號”多年前的那次詭異故障之外沒有任何證據。不,她說的和孩子們離開冬眠箱之後就一直聽到的說法相差無幾。內維爾告訴過她,很多孩子失去了大局觀。只要在這樣震撼的環境下再向他們講述一次,就能讓他們明白,為什麽當下的犧牲如此重要。

“也就是說,二十年之內,從瘟疫艦隊發出的第一道光束就會到達爪族世界。它會帶來危險嗎?也許吧,雖然我自己不太相信。不過在那之後的幾十年裏,或許就會有很小的一部分,非常微小的一部分艦隊抵達——到了那時,瘟疫艦隊就能接近光速。依靠他們的高科技水平,就算很小一部分艦隊也會給爪族世界帶來非常大的破壞。”這是“縱橫二號”根據武器資料庫得出的籠統評估,它盡可能地依照瘟疫艦隊的最新情報和爬行界曾出現過的最奇特的武器系統進行了推測。

“可以確定的是,假如瘟疫仍然不放棄迫害我們,那麽到了下個世紀,或者說將來的一千年之內,他們能殺死這世界上的所有人,除非——”在這裏,她就像每次排演時那樣誇張地停頓下來,用堅定的目光掃視她的聽眾們,“——除非我們,無論人類或爪族,盡快去提高這個世界的科技,直到掌握爬行界所能維持的最高技術水平。這是我們最大的希望,也許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值得我們為之做出巨大犧牲。”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仍舊不時掃過她的聽眾們,也偶爾向她那位聯合女王的方向微微頷首。拉芙娜沒有使用任何分析工具,但她排演過許多次,所以可以有閑暇去留意聽眾的反應。她的目光定格在她最看重的那些人身上。內維爾會在恰當的時機微微頷首,即使前幾天這些東西他聽了一遍又一遍。歐文·維林和愛斯芭·拉特比,他們也很認真地聽著,但有時會面面相覷,搖搖頭。那些裁縫——本和溫達·拉森多——帶著孩子們坐在靠後的座位上。他們早就放棄了聆聽演講的內容,而是花時間來讓他們的孩子保持安靜。他們表現得好像早就聽過了這些似的。的確如此,這些年我跟他們談話時已經說過幾百次了。而有些人,比如加儂·喬肯路德,則認真聽著她的每一句話。

我必須繼續講下去。如果她和內維爾在為演講作準備時預想到了聽眾們的反應——或是她的反應快到能夠隨機應變——她就會跳到比較有趣的段落,維持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個想法讓她的演說變得磕磕絆絆,幾乎亂了方寸。不行,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悶頭向前。這些話也許並不動聽,但她知道它們都是有意義的。

“為了最後的幸存,我們必須做出的最大犧牲是什麽?每一天,我都能看到有人在做出這種犧牲。這件事非常艱難,但我希望讓你們明白,沒有變通之法。犧牲就是,我們必須把生物醫學研究放在相對較低的優先級上。”這句話似乎吸引了每一個人的注意力。就連爪族們也有不少擡起了腦袋。

先說壞消息,然後漸漸過渡到好消息——但需要的時間也太長了!好吧,她就快說到修復更多冬眠箱和建立緊急醫療委員會了。“目前,我們只能處理輕微損傷。我們在表觀遺傳學方面才初窺門徑。但最終這一切都會改變。在此期間,我們該如何應對衰老的問題呢?我們的祖先已經適應了幾千年……”拉芙娜沒機會說出那個“但是”了。

“我們不是你那些該死的祖先!”發話者是傑弗裏·奧爾森多。他坐在靠後的座位上,她先前根本沒看到他。但現在他就站在那裏,滿面怒意。

傑弗裏?阿姆迪擠在他身旁,每一條脖子都在努力伸長,擺出拉芙娜看不懂的表情。

傑弗裏嘶聲大吼:“你怎麽敢命令我們?你自己當然是沒事了。我們拒絕為你而死,拉芙娜!我們——”他仍然大吼著,姿勢不變,但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縱橫二號”的聲學系統抑制了他的話聲。

這時,加儂·喬肯路德和另一個家夥也站了起來,“我們不會為你而死,女王!我們不會為——”接著,他們的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接下來是塔米·安森多和其他一些人,他們也大喊大叫,隨即沉默。拉芙娜四下掃視著聲音控制裝置,但那些都是內置在集會所的自動化系統裏的。我並不想讓他們閉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