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世紀極限賽 13重返競技場(第2/4頁)

黑密斯哈哈大笑起來,把瓶子甩到我面前。我拿袖子蹭了蹭瓶口,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然後喀喀地咳嗽起來。過了好幾分鐘我才平靜下來,可還是鼻涕眼淚直往下淌,酒精在我的胃裏像火焰在燃燒,我喜歡這種感覺。

“也許該去的是你。”我一邊拉椅子,一邊實話實說,“反正,你也仇恨生活。”

“一點沒錯。”黑密斯說,“上次我光想著怎麽讓你活下去……好像這回我該救那男孩子了。”

“這也是一個理由。”我說著,邊擦鼻子,邊再次舉起酒瓶。

“皮塔一直覺得,既然我選擇了你,那我就欠他一個人情。我得答應他的任何請求。而他的請求是給他機會進入競技場,好去保護你。”黑密斯說。

我早知道會是這樣。在這方面,皮塔的想法不難預料。當我躺在地窖的地板上沉湎於自憐之中時,他卻來到這裏,心裏想的只有我。羞恥一詞已不足以形容我此時的感受。

“你就算活一百次,也不抵他活一次,這你是知道的。”黑密斯說。

“沒錯,沒錯。”我沒好氣地說道,“沒說的,他是這三人組合中最高貴的。那麽,你準備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黑密斯哀嘆了一聲,“興許和你一起回去,如果能的話。如果我的名字被抽中,這沒有關系,他會自願代替我的位置。”

我們默然地坐了一會兒。“回到競技場一定很糟吧?你認識其他所有人嗎?”我說。

“噢,我這人到哪兒都招人煩,這點我敢肯定。”他沖著酒瓶點點頭,“現在可以把那個還給我嗎?”

“不行。”我說,一邊把瓶子抱在懷裏。黑密斯從桌子底下拿出另外一瓶,擰開了蓋子。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到這兒來不是為了喝酒,而是要黑密斯答應我件事情。“噢,我想起我該說什麽啦,這次如果是我和皮塔都進了競技場,我們要設法讓他活下來。”我說。

在他布滿血絲的眼中一閃而過的,是痛苦。

“就像你說的,無論你怎麽看,這都很糟。無論皮塔要求什麽,都輪到他被救了。我們倆都欠他的。”我說,語氣中帶著懇求,“再說了,凱匹特特別恨我,我現在就跟死了差不多,可他興許還有機會。求你,黑密斯,說你會幫我的。”

他對著酒瓶子擰起了眉頭,心裏掂量著我的話。“好吧。”最後他終於開口說道。

“謝謝。”我說。我本該去看皮塔了,可我不想動。喝了酒,我頭暈目眩,而且身心俱疲,誰能說得好見了他,他會不會強迫我做出什麽承諾?現在,我要回家去面對媽媽和波麗姆。

當我搖晃著身子走上台階,準備回家時,大門突然打開了,蓋爾一下子把我拉到他的懷裏。“我錯了,我們應該逃跑。”他輕聲說道。

“不。”我說。我頭腦昏沉,酒從搖晃著的酒瓶裏流出來,灑在蓋爾的後背上,但他似乎並不在意。

“還不算太晚。”他說。

我趴在他的肩上,看到媽媽和波麗姆在門口相擁抱在一起。如果我跑掉,她們就會死。而且現在我還要去保護皮塔。無需多言。“是的。”我兩腿酸軟,他用力扶著我。當酒精最終發揮它的威力,將我擊垮時,我聽到瓶子啪的一聲摔碎在地板上。這瓶子摔得正是時候,顯然,此時的我對一切已經失去控制。

我醒過來時,還沒來得及沖到衛生間,白酒就從胃裏反了出來。嘔吐出來的酒精和喝下去時一樣辛辣刺鼻,可味道卻比喝下時難聞得多。嘔吐完後,我滿頭大汗,渾身顫抖,好在,大部分東西已經從我胃裏倒了出來;可進入到血液裏的酒精已經足夠多了,我覺得口幹舌燥、胃部灼燒、頭疼欲裂。

我打開淋浴器,站在噴灑下來的熱水裏沖了一分鐘,這時才發現自己還穿著貼身內衣。媽媽肯定剛把我的臟外衣脫掉,然後把我拖上了床。我把濕內衣扔到水盆裏,把香波倒在頭發上。我的手很疼,一看才知道一只手的掌心和另一只手掌的側面均勻地紮滿了小刺。我隱約記得昨晚曾打碎了一扇玻璃窗。我把自己從頭到腳使勁搓洗,直到再次嘔吐時才停下來。這次吐出來的基本上都是膽汁,苦澀的膽汁混雜著馥郁的浴液流入到排水口裏。

最後我終於沖洗幹凈,披上睡袍,一頭紮到床上,也不理會濕淋淋的頭發。我鉆到毯子底下,覺得中毒一定就是這種感覺。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我像昨晚一樣再次緊張起來。我還沒有準備好見媽媽和波麗姆。我要打起精神,顯出鎮靜、自信的樣子,就像上次收獲節儀式那天跟她們道別時一樣。我要堅強。我掙紮著坐起來,挺直了腰板,把濕頭發從劇烈作痛的太陽穴旁掠到腦後,等著媽媽和波麗姆的到來。她們來到門口,手裏端著茶水和土司,臉上表現出無限的關切。我剛張開嘴,想開句玩笑,但卻忍不住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