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世紀極限賽 12世紀極限賽

看到這段新聞後,我已不能靜靜地躺在床上。我希望能做點什麽,了解更多關於十三區的事情,能參與推翻凱匹特的過程中去。可相反,我卻無所事事地坐在那裏,給自己的肚子裏填滿奶酪面包,看著皮塔畫畫。黑密斯偶爾也過來,把城裏的消息帶來,而這些往往都是壞消息。更多的人遭到懲治,或者慢慢等著餓死。

等到我的腳差不多能到處走動的時候,冬天已經快過去了。媽媽讓我練習走路,有時也讓我自己走走。一天晚上我上床時暗下決心,第二天一定到城裏去看看,可當我早晨醒來時,卻發現維妮婭、奧克塔維亞和弗萊維正沖著我笑呢。

“給你個驚喜!”他們尖聲叫道,“我們早到了!”

自從我的臉部遭到鞭打之後,黑密斯設法把他們的行程推遲了幾個月,直到我的傷口長好。我以為他們三個星期以後才會到。但終於可以拍婚紗照了,我還是盡量要表現得高興些。媽媽已經把所有的婚禮服裝都掛了起來,所以用起來很現成。可說實話,我一件都還沒試過呢。

在照例對我越來越糟的皮膚狀況進行一番抱怨之後,他們馬上行動起來。他們最關心的是我的臉,盡管媽媽已經精心護理,盡量不留下疤痕,但頰骨上還是有一道淡粉色的痕跡。鞭打不是人人都懂的常識,所以我告訴他們我在冰上滑了一下,割了道口子。之後,我意識到這同樣可以作為我摔傷腳後跟的理由,這就是說,穿高跟鞋走路會很困難。好在弗萊維、奧克塔維亞和維妮婭不是那種好懷疑的人,我在他們這裏倒是安全的。

這次我的體毛只需刮掉而不用再拔了,因為拍照只需要幾個小時而非幾個星期。我還要在一種浴液中浸泡一段時間,不過也還好,我們很快就到了化妝和弄頭發的程序。我的化妝師們,如平常一樣,喋喋不休地報告著各種新聞,通常我盡量不去聽。可奧克塔維亞隨意提到的一句話卻引起我的注意,她說在一次晚宴上沒有蝦吃。

“為什麽吃不到蝦?是過季了嗎?”我問。

“噢,凱特尼斯,我們已經幾個星期吃不到海鮮了!”奧克塔維亞說,“你知道的,因為四區的天氣一直很糟哦。”

我馬上在心裏盤算起來。沒有海鮮。幾個星期。來自四區。我們在四區時群眾幾乎壓制不住的憤怒情緒。突然,我幾乎肯定四區已經起來反抗了。

我開始漫不經心地問起他們今年冬天還有哪些困難,他們不習慣於物品短缺,所以一些供貨的小小中斷就會使他們不適。到了我該穿婚紗的時候,他們的抱怨已經成堆了——從螃蟹到音樂盤,再到絲帶,不是缺這就是少那——以至於對哪個區真的發生反叛,我的腦子裏也一片混亂。海鮮來自四區,電器元件來自三區,而,當然了,紡織品來自八區。一想到這麽多區都可能出現了反叛,我感到既興奮,又害怕。

我想再多問些,但此時西納進來了,他擁抱了我,然後檢查給我化的妝。他一下子就注意到我臉上的印痕。不知怎的,我覺得他不會相信我在冰上摔了一跤的托辭,但他並沒有問。他只是把我臉上的粉又重新補了補,那道淡淡的印痕便消失了。

樓下的起居室已經打掃幹凈,燈火通明,為拍照做好了一切準備。艾菲指揮大家就位,一切按計劃進行,井然有序。一共有六套婚紗,每套又要求有配套的頭飾、鞋子、首飾、發型、化妝、布景、燈光。奶油色飾帶配粉紅色的玫瑰和卷發。象牙色緞帶配金色文身和綠色植物。鉆石飾品和鑲寶石的面紗要在月光下熠熠發光。長袖墜地的重磅真絲婚紗要配珍珠飾品。拍完一套婚紗,我們立刻開始準備下一個。我感覺自己像一個面團,被別人捏來捏去,塑成不同形狀。媽媽在我忙碌的空隙,喂我吃點東西,喝點茶水。最後婚紗照拍完之後,我已經又餓又累。我希望能跟西納單獨待會兒,可艾菲卻把所有人都趕出了門,沒辦法,我只好跟西納說以後給他打電話。

夜幕已經降臨,我穿了一天那些該死的鞋子,腳真是疼死了,去城裏的念頭也只好打消了。我上樓,洗掉了厚厚的化妝品、潤膚霜、染料,然後下樓到壁爐邊烘幹頭發。波麗姆放學回家後正好看到我拍最後兩套婚紗照,此時她坐在一邊正和媽媽聊著這些事。她們對拍婚紗照都興奮異常。我上床之後才意識到,她們之所以這麽高興是因為她們覺得我已經安全了,凱匹特已經不會在意我參與了鞭打蓋爾的事件,因為不管怎樣,他們不會對一個即將被處死的人費這麽大工夫。沒錯,是這樣的。

夜晚,噩夢中,我穿著已經撕破、滿是泥漿的真絲婚紗,奔跑在林間,長袖不斷被荊棘掛住。一群變成野狗的“貢品”向我一步步逼近,最後將我撲倒在地,向我臉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尖利的牙齒即將刺人我的身體,我尖叫著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