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激烈的對話(第2/12頁)

“我不再負責那件事情了,”約翰勛爵向我保證道,“但是……”他更加堅定地對伊恩說道,“你想想,或許那件事情會連累你舅媽想保護的某個人。要是那樣的話,刨根問底就不禮貌了。”

“哎呀,不會的,不可能,”伊恩緊閉著眼睛,向他保證道,“詹米舅舅不會殺人,除非他有正當的理由。”

我從眼角看過去,看到約翰勛爵有些吃驚地猝然一動。顯然,他從來沒有想到可能會是詹米。看到他那對漂亮的眉毛皺了起來,我向他保證道:“不是詹米。”

“嗯,也不是我,”伊恩揚揚得意地說道,“那舅媽還會保護誰呢?”

“伊恩,你就自以為了不起吧,”我幹巴巴地說,“但是既然你堅持要聽……”我之所以猶豫,其實是想保護伊恩。

沒有人還會因為這個故事而受到傷害——兇手已經死了,而且據我所知,威洛比先生也暴死在牙買加山中不為人知的叢林裏,盡管我希望這不是真的。

但是這個故事也牽涉其他人——那個我認識的最先叫吉莉絲·鄧肯,後來叫吉莉絲·艾伯納西的女人,就是在她的命令下,伊恩才被從蘇格蘭綁架走,囚禁在牙買加,遭受了那些他最近才開始向我們說的苦事。

不過,現在似乎也沒辦法——伊恩吵吵鬧鬧,就像孩子堅持要聽睡前故事,而約翰勛爵則坐在床上,目光裏充滿好奇,就像金花鼠在等待堅果。

所以,帶著想以“很久很久以前……”這個恐怖句子開頭的沖動,大腿上仍然靠著伊恩的腦袋,我向後倚靠到墻上,開始講述玫瑰廳及其女主人,也就是女巫吉莉絲·鄧肯的故事,講述阿奇博爾德·坎貝爾牧師和他那位奇怪的妹妹瑪格麗特的故事,以及關於愛丁堡惡魔殺手和弗雷澤預言的故事,還講述了關於失火之夜和鱷魚血的故事,講述了亞拉斯河沿岸六個種植園的奴隸,在巫毒牧師以實瑪利的煽動下,起義並屠殺主人的故事。

對於後來發生在海地阿班達威巖洞裏的事情,我什麽也沒有說。畢竟伊恩曾經到過那裏,而且那些事情與米娜·奧爾科特被害沒有關系。

“鱷魚!你真的見過嗎,舅媽?”伊恩嘟囔道。他閉著眼睛,盡管我講的故事很恐怖,但他的面容在我的按摩下變得更放松了。

“不僅見過,我還踩過,”我告訴他,“或者說,我是踩到它身上後才看到它。如果我先看到它,我肯定掉頭拼命跑開了。”

床上傳來低沉的笑聲。約翰勛爵微笑著,撓了撓他的胳膊。

“弗雷澤夫人,在西印度群島經歷過那些事情後,你肯定覺得這裏的生活很無趣。”

“無趣一點也能接受。”我特別傷感地說。

我不由自主地朝閂住的門看了看,伊恩的火槍靠在那裏,它是我之前去倉庫接伊恩時帶過來的。詹米帶走了自己的槍,但是他將兩把手槍給我留在餐具櫃上,火藥已經裝填好,子彈盒和牛角火藥筒整齊地擺在手槍旁邊。

小木屋裏溫暖舒適,爐火在粗糙去過皮的墻壁上照耀出金色和紅色的光亮,空氣中彌漫著燉松鼠肉和南瓜面包的溫暖香味,還混雜有柳樹皮藥湯的苦味。我用手指在伊恩的下巴上撫摸。還沒有皮疹,但是他的皮膚緊繃且發燙——盡管他喝了柳樹皮藥湯,但皮膚還是很燙。

講述關於牙買加的事情至少分散了我的注意力,讓我不那麽擔心伊恩了。麻疹病人頭疼很常見,但是長時間的嚴重頭疼卻不常見。腦膜炎和腦炎都是麻疹的危險並發症,而且出現的可能性很高。

“頭好些了嗎?”我問道。

“好點了。”他說道。他咳嗽起來,頭疼得緊閉著雙眼。咳嗽停了,他稍微睜開了眼睛。他的雙眼就像兩個黑色的細縫,他發熱得很厲害。“我好燙,舅媽。”

我從矮床上下來,去從冷水裏擰出一塊布。我給他擦臉時,他稍微動了動身體,眼睛再次閉了起來。

“艾伯納西夫人給我喝過紫水晶,用來治我的頭疼。”他困倦地低聲說。

“紫水晶?你喝過紫水晶?”我很驚訝,但是壓低了聲音,用了安撫的語氣。

“磨細了放在醋裏面喝的,”他說道,“還把珍珠放到甜酒裏,她說那是用來幫助睡眠的。”他的臉龐通紅浮腫。他把臉頰轉過去貼在冰涼的枕頭上降溫。“那個女人,她很懂寶石。她在黑蠟燭的火焰裏燒綠寶石粉,還用寶石按摩我的陰莖——她說那樣能讓它硬著。”

床那邊傳來低弱的聲音,我擡頭看見了約翰勛爵,他一只手肘撐著身體,眼睛睜得大大的。

“那麽紫水晶有用嗎?”我用濕布輕輕地擦拭伊恩的臉。

“有用。”他無力地嘗試發出青少年的下流笑聲,卻尖厲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