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未知世界 Chapter 28 秘密泄露(第3/10頁)

格雷拿起一方小小的銀鎮紙,在手中把玩著,眼睛一直盯著閃閃發光的表面。鎮紙上面鑲了一大塊藍寶石,在燭光下閃爍著藍光。

“他從來沒有提起過我嗎?”他輕輕地問道。我無法肯定他聲音中潛藏的是痛苦還是憤怒。我不由自主地對他產生了一些憐憫。

“不,他提過,”我說,“他說你是他的朋友。”

他擡起頭,精致的臉亮了一些:“他真的這樣說嗎?”

“你必須明白,”我說,“他——我——我們被戰爭分開,就是那場起義。我們每個人都認為對方死了。我剛找到他——我的天,只是四個月前才找到?”我感到很震驚,不只是晚上發生的事情。我覺得從我推開愛丁堡的印刷所大門,看到A.馬爾科姆趴在他的報紙上的那一刻起,好像已經過去了好幾輩子。

格雷臉上的緊張線條緩和了一點。“我明白了,”他慢慢地說,“所以你一直沒有見過他——我的上帝,那已經二十年了!”他盯著我,目瞪口呆。“四個月?為什麽——”他搖了搖頭,咽下了問題,“好吧,現在那個已經不重要了。但他沒有告訴你——就是——他沒有告訴你有關威利的事情嗎?”

我茫然地盯著他:“誰是威利?”

他沒有解釋,而是彎下身子,打開書桌抽屜。他拿出一個小東西放在桌上,示意我靠近些看。

這是一幅肖像,一個橢圓形微型肖像畫,嵌在紋理細密的深色木頭雕刻成的相框裏。我望著這張臉,突然坐了下來,我的膝蓋發軟。我只能模糊地意識到格雷的臉像地平線上的雲一樣飄浮在書桌上方,我拿起肖像仔細地看。

他可能是布麗的兄弟,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第二個念頭隨著太陽穴上的一擊到來:“我的上帝,他是布麗的兄弟!”

這沒有多大疑問。肖像上的男孩九歲或十歲,臉上還帶著一種孩子氣的柔情,他的頭發是柔和的栗棕色,而非紅色。但斜著的藍眼睛大膽地從筆直略長的鼻子上面看過來,高高的維京式顴骨上繃著光滑的皮膚。微微歪著的頭跟賦予他這張臉的那個人擁有同樣自信的姿態。

我的手顫抖得厲害,差點讓它掉下去。我把它放回桌上,但手一直放在它上面,好像它會跳起來咬我。格雷不乏同情心地注視著我。

“你不知道這件事?”他說。

“誰——”我的聲音因為震驚嘶啞得厲害,我不得不停下來,清了清喉嚨,“誰是他的母親?”

格雷猶豫了一下,仔細打量著我,微微聳了聳肩:“她已經死了。”

“她是誰?”震驚的余波仍從我的胃裏向外擴散著,我的頭感到刺痛,腳趾變得麻木,但至少我的聲音我還能控制住。我能聽到詹妮說“他不是那種應該獨自睡覺的人,對嗎”。顯然他不是。

“她的名字叫吉尼瓦·鄧賽尼,”格雷說道,“我妻子的姐姐。”

我的心在顫動,在努力搞清楚這一切,我想我此刻是不得體的。

“你的妻子?”我瞪著他說道。他滿臉通紅,望著遠處。如果我本來還懷疑他看著詹米的那種表情的含義,現在我可不再懷疑了,“當然我想你最好還是給我解釋一下,你跟詹米的關系,跟這個吉尼瓦,還有這個男孩。”我再次拿起了肖像。

他揚起一邊眉毛,冷靜含蓄,他也感到了震驚,但震撼已經消退了。“我看不出我有什麽特別的義務要這樣做。”他說。

我有種強烈的沖動想拿指甲抓他的臉,但這種沖動一定是顯露在臉上了,因為他把椅子往後推,把腳收回去,做好了快速跑掉的準備。他的目光越過深色的木器,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我。

我深吸了幾口氣,松開我的拳頭,盡可能平靜地開口說話:“對。你沒有這個義務。但如果你那樣做的話,我會很感激的。還有,如果你不想讓我知道的話,那你為什麽要給我看這張畫像?既然我已經知道了這麽多,我一定能從詹米那裏知道其余的事情。你也可以現在就把它告訴我,”我瞥了一眼窗外,半敞開的百葉窗之間的那片天空仍然是天鵝絨般的黑色,沒有黎明到來的跡象,“有的是時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下鎮紙。“我猜有的是時間。”他突然把頭扭向玻璃酒瓶,“你要來點白蘭地嗎?”

“我要,”我立即回答,“我強烈建議你也來一些。我估計你跟我一樣需要它。”

一絲微笑出現在他的唇角。“那是一個醫學建議嗎,馬爾科姆夫人?”他冷冷地問道。

“毫無疑問。”我說。

這個小小的休戰達成了,他坐了回去,雙手慢慢轉動著盛著白蘭地的酒杯。

“你說詹米跟你提起過我。”他說。他提到詹米的名字時我一定有些退縮,因為他對我皺起了眉頭。“你更願意我用姓來稱呼他?”他冷冷地說,“在這種情況下,我不知道該用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