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第2/4頁)

“除了貝斯奧德還能有誰,”黑旋風說,“一看就知道。”

“先看再下結論。大巴和黑旋風,把屍體放下埋了,或許這能讓你倆冷靜冷靜。”兩人互瞪了一眼,三樹並沒在意。“狗子,你去嗅嗅幹出這事兒的家夥。嗅出來,我們今晚就去拜訪,來個以牙還牙。”

“好啊。”狗子興致勃勃地著手尋找,“以牙還牙。”

***

狗子想不通。如果這幫人在打仗,應該害怕被敵人偷襲,會掩蓋行藏。但他們完全沒這麽做,他輕松就能跟蹤,並算出共有五人。似乎他們大搖大擺離開燒毀的農莊後,沿山谷中的河流一路行人樹林。蹤跡過於明顯,狗子不禁懷疑是陷阱,想引他自投羅網,把他吊死在樹上。顯然他多慮了,天黑前,他趕上了這幫人。

他最先聞到烤羊肉的味道,然後聽到聲音——交談,吼叫,大笑,完全不控制音量,隔著“嘩嘩”河水也清晰可聞。他看見了他們。這幫人圍著空地裏的大火堆而坐,火堆上叉了只剝好皮的羊,無疑是從農莊搶的。狗子蹲在灌木叢中,如草木般沉穩自然。對方確有五人——或者說,四個成人和一個約十四歲的孩子。他們都坐在那裏,沒人站著守衛,沒人負責警戒。狗子想不通。

“他們都坐在那裏。”回去後,他輕聲報告,“就坐著,沒人守衛,什麽都沒有。”

“就坐著?”福利問。

“是啊,五個都是。坐在那有說有笑。我感覺不太好。”

“我也感覺不好。”三樹說,“但農莊的模樣讓我感覺更不好。”

“戰吧。”黑旋風吼道,“戰吧,必須一戰。”

這次巴圖魯和他意見一致:“戰吧,頭兒。教訓教訓他們。”

連福利都沒反對,但三樹還是花了點時間思考,並沒著急行動。隨後,他點點頭:“那就戰吧。”

***

若黑旋風不願現身,你在黑暗中是無法看見他的,當然也聽不到他的聲息。但狗子知道他正匍匐穿越樹叢。長期並肩作戰,會讓你了解同伴,了解他的思考方式,並且你的思考方式也會逐漸和他同步。

因此,狗子清楚黑旋風的位置。

狗子另有目標。他辨出最右邊一個人的黑色剪影,火光下十分清晰。狗子不想其他人,一心只放在目標上。選好目標,或是頭兒為你指定了目標,你必須全力以赴,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瞻前顧後只會送命,這是羅根教他的,他始終謹記於心。世事如此。

狗子爬近了,更近了,火焰的溫度撲面而來,他感到手中冰涼的武器。死者在上,他和往常一樣想撒尿,但目標離他不到一跨。有個男孩面對著他——如果立刻放開羊肉擡頭,就會看到接近的狗子,男孩卻只顧著吃。

“啊!”有人慘叫。這說明黑旋風出手了,並輕松得手。狗子縱身一躍,刺中目標的脖頸。那人跳起來,抓住受傷的咽喉,蹣跚著前進一步便倒下了。另一名敵人剛放下啃到一半的羊腿,就被射穿了胸膛。是河邊的寡言射的。那人驚得發呆,隨後跪下,臉痛苦地皺成一團。

只剩兩個。男孩愣愣地坐在那兒盯著狗子,半張的嘴還掛著一小塊肉。另一人握著一把長匕首起身,急促地喘息。那匕首肯定是吃肉時就在用。

“放下武器!”三樹高喊。狗子看見那尚有戰鬥力的敵人大步走來,火光勾勒出碩大圓盾的金屬光澤。那人咬著嘴唇,眼神在朝他兩邊分頭包抄的狗子和黑旋風身上來回遊移。他又看到霹靂頭從黑黝黝的樹叢中現形,高大得簡直不像人,肩上還扛著把寒光閃閃的巨劍。於是他決定不作無謂掙紮,將匕首扔到地上。

黑旋風一躍上前,擒住對方手腕,綁到身後,用力將他推跪在火堆旁。男孩被狗子如法炮制,他咬緊牙關,一言未發。從頭到尾只是一瞬間的事,和三樹的要求一樣:安靜、冷酷。狗子手上全是血,但這沒法避免。收工了。寡言扛著弓,慢悠悠蹚過河,經過射死的敵人時,他踢了屍體一腳,對方毫無反應。

“死了。”寡言說。福利在遠處瞥向兩名俘虜,黑旋風凝視著自己綁的那位。

“我認識這鳥人。”他語氣相當滿意,“‘爛泥潭’哥亞,對吧?不容易啊!我他媽半天才想起來。”

爛泥潭惡狠狠地盯著地。他看來很殘忍,狗子想,可能農民就是他下令吊死的。“沒錯,我是爛泥潭,你們不用報名了!反正有人發現國王的征稅官出事的話,你們就死定了!”

“他們叫我黑旋風。”

爛泥潭擡起頭,驚訝得張大嘴巴。“哦,我操。”他低聲說。

跪在爛泥潭旁的男孩睜大雙眼張望。“黑旋風?你?你不可能是那個黑旋風吧……哦,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