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樣子 What Freedom Looks Like(第3/5頁)

她看了他一會兒,有些困惑,隨後新鮮而狂暴的怒火湧回心頭。“你要真是來幫我,就幫我埋了他們!”她指指墓穴旁三具鮮血淋漓的屍體。

“噢,不,那是你的活兒。”

她咬牙切齒地轉身,低聲咒罵著走向那些臨時同伴。她抓住沙派得的腋下,拽向第一個墓穴,男人的腳跟在沙地上留下兩道淺印。她直接把屍體滾到墓穴底部。隨後輪到艾路蓋,他的屍體滾下去帶起一大股黃沙。

她走向那沙——他的臉被一劍劈開,菲洛覺得這對他相當於整容了。

“像是個好人。”余威說。

“那沙。”她冷笑兩聲,“強奸犯,竊賊,還他媽沒種。”她吐了口痰在屍體臉上,黏液黏在那沙前額。“三個人渣裏最壞的。”她看了看親手挖的墓穴。“都是人渣。”

“不錯的同伴。”

“做獵物的沒得挑,”她盯著那沙血肉模糊的臉,“只能有什麽拿什麽。”

“既然你不喜歡他們,何不把他們留給禿鷹?就像對那些士兵?”余威朝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揮手。

“自己人埋自己人。”她把那沙踢進坑。他向前翻滾,手臂亂拍,最後面朝下落在坑底。“世事如此。”

她抓起鐵鍬填坑,沙子混合碎石滾落到屍體背上。她一聲不吭地鏟土,汗水滾下臉頰,落進幹涸的土地。余威靜靜地看她工作,很快,不毛之地中立起三座小沙包。完工後她使勁扔開鏟子,鏟子飛到一具屍體上彈開,最後“嘩”一聲落進石堆。屍體上烏雲般的蒼蠅憤怒地散開,又嗡嗡叫著再次把屍體圍住。

菲洛撿弓掛上肩,拿起水袋仔細掂量,也順手掛上肩。她開始翻檢一個兵——像是頭目,腰掛一把鋒利的曲刃劍,只可惜沒來得及抽出,就被菲洛一箭封喉。菲洛抽出劍,在空中揮了幾下。是把好劍,平衡很好,長長的劍刃寒氣森森,閃亮的金屬把手反射著陽光。她把長劍掛上腰帶。

她翻了翻其他屍體,一無所獲。她把能拔下的箭都拔了下來,還找到一些硬幣,但隨手就扔掉了——錢只會徒增負重,惡土中有什麽好買呢?沙塵嗎?

沙塵到處都是,免費無限量。

還有些殘余的幹糧,但加起來還不夠吃一天。這意味著他們並非孤軍深入,可能有很強的後援。余威沒撒謊,但這對她沒什麽意義。

她轉身向南,走下山丘,朝大沙漠前進,把老頭甩在身後。

“你走錯了方向。”他說。

她停下來,頂著耀眼的酷日眯眼看他:“不是說士兵要來?”

余威眼中精光一閃:“就算在惡土,想不被發現也有很多辦法。”

她望向北方。一望無際的平原向古爾庫延伸,那裏沒有一座山、一棵樹,甚至連灌木叢都沒有——根本無處可藏。“食屍徒也發現不了?”

老頭哈哈大笑:“尤其是那幫自負的蠢貨,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我怎麽來的?我從他們中間穿過,甚至繞著他們轉圈。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帶誰走就帶誰走。”

她手搭涼棚,望向南方,一眼望不到頭的沙漠。菲洛勉強可在惡土生存,但出了這兒呢?到那個流沙和酷熱的坩堝中去?

老頭似乎洞悉她的想法:“無盡的黃沙。我能穿越,不代表你行。”

他沒撒謊,該死。菲洛像弓弦一樣消瘦強韌,但這只不過能讓她在沙漠中多兜幾圈。沙漠或許比宮殿前的籠子好一點,但也僅是一點。她想活下去。

她還有恩怨未了。

老頭盤腿而坐,一直掛著微笑。他到底是誰?菲洛不相信任何人,但如果他想把她獻給皇帝,完全可以趁她挖坑時敲暈她,不必大搖大擺跟她聊天。他會魔法,這是她親眼所見,那麽一線生機總好過毫無希望。

可他想要什麽回報?這個世界沒給過菲洛任何免費的東西,她也不指望此時破例。她眯眼瞪向余威:“你要我做什麽,余威?”

老頭再次哈哈大笑,笑聲攪得她心煩意亂:“只當欠我個人情,或許以後你可以還我個人情。”

這種回答太籠統,但當你命懸一線,對方提出什麽都得照單全收。她討厭命運被人掌控,可現在別無選擇。

除非她想命喪於此。

“我們怎麽做?”

“先等天黑。”余威瞥了眼地上散落的猙獰屍體,皺皺鼻子,“或許可以不在這兒等。”

菲洛聳聳肩,坐上中間的墳頭。“這兒挺好,”她說,“我想看禿鷹吃東西。”

***

夜空澄澈無雲,散落著幾顆明亮的星,空氣滲出陣陣涼意。一連串篝火似乎環繞了黑幕下整片塵土平原,把她、余威、十具屍體和三個墳墓困在山腰上。明天,當第一縷晨光射出地平線,士兵們便會離開篝火,仔細搜尋這座小山。如果在那之前她沒能脫身,必死無疑,或者更糟——被活捉。她對付不了這麽多人,即便那邊沒有食屍徒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