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悌順攔牛辭謝恩錢 磯九卸擔墜殘雪窖(第4/4頁)

這時又有個歹徒,手提竹槍突然從竹叢後邊鉆出來,毫不猶豫地拿著槍向雪窖跑去。在雪窖內磯九郎好歹將那賊婦按在膝下,想奪刀將她刺死,可是刀不見了。心想並未將刀擊落呀,怎會沒有呢?這時聽到上面那個歹徒喊:“進行得怎麽樣?”賊婦稍微喘過點兒氣,聽到他問,拼命喊叫說:“怎麽來得這麽晚,沒刺著他,我被按在身下啦!”那歹徒聽了一驚,說:“好啦!”忙用竹槍往下撲哧一紮,可憐的磯九郎右邊的肋骨被穿透了,疼得受不了,呻吟著往後倒。那賊婦急忙爬起來,摸到短刀刺中了他的咽喉。磯九郎的性命比春後的殘雪還脆弱,便一命嗚呼,做了黃泉之客。盡管磯九郎已死,那歹徒還在不停地刺,又高聲喊道:“船蟲,怎麽樣啊?”下面回答道:“一切順利,一切順利!那小子已被刺死了。我要扶槍上去。小心點兒,別將我滑下去。”那歹徒聽了點點頭說:“你要扶好了。”說著把竹槍慢慢往上捯,很快將她拉到岡上。船蟲撣撣袖子,往上理理頭發說:“方才已定好暗號,可恨你來得這麽晚,我被他按住,險些喪了命。那小子手無寸鐵,我拿的短刀很快丟了,幸而撿條命。你今晚怎這麽遲鈍?”她一邊抱怨著,急忙擦掉短刀上的鮮血,納入鞘中,插在腰間。那歹徒四下看看說:“這一點我並沒有疏忽。與其來早了被他發覺,莫如來晚點兒也是意外的幸運。你既安然無恙,也就不必抱怨了。應該高興的是今天的好造化,整天看鬥牛又吃又喝,玩兒得很痛快。夜間回來,在路上很遠就看見這個挑著很重包袱的大漢。靈機一動,心想必然是錢,就抄近路跑到他的前邊。我們算計得多麽巧妙,去看看得到的東西。你還不快來看看嗎?”他這樣小聲說著,趕快跑到東西旁邊,他們共同解開包袱一看,彼此喜笑顏開。那歹徒說:“果不出所料,是十貫永樂錢,和紗支很細的五匹縐紋布,還有一把腰刀。”說著把刀挎在腰上,對那賊婦說:“我說船蟲,就這樣挑著擔子走,會被人懷疑。錢都由我背著。縐紋布由你拿著!”於是這對賊男女,把錢合成一個包,由男的背起來。女的把布包提起來說:“這個輕。”便背在身上。這一對狗男女,取出手巾把臉遮住,邊說邊笑,悄悄地向千隈川渡口走去。這時遠處有人提著燈籠向這邊走來。這不是別人,乃是石龜屋次團太。他聽人說須本太的牛很厲害,對小文吾放心不下,所以獨自深夜往那邊走。這對強盜夫婦哪裏想到,只能怨運氣不好。只此一條田間小路,無法躲避,所以船蟲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在前面。待他們從身邊走過,次團太借著燈光一看,忙喊:“歹徒站住!”他把提燈換到左手,伸出右手拉住後邊那人的包袱。那強盜毫不膽怯,掙脫後對又撲過來的次團太猛擊一拳,熟練的招數,正中胸部要害處,次團太不覺“哎呀!”地叫了一聲,踉蹌了兩三步,忽然跌倒。船蟲聞聲回頭看看,嚇得跑出二三丈遠說:“好險哪!”擺擺手表示:“不要管他,咱們趕快走吧!”背著竊來的東西,趕快逃得無影無蹤了。

(1) 烏獲是戰國時秦國力士,據說他能舉千鈞之重。

(2) 磯九郎是次團太的徒弟又是義子,但是在眾人面前,磯九郎妄自尊大,口口聲聲說次團太是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