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白虎咆哮(第2/17頁)

火暴脾氣的門羅一句罵人的話又咽了下去,轉頭責怪毒鴉:“怎麽能讓他一個人這麽玩命?”

毒鴉冷笑一聲:“他要尋死,攔得住嗎?”

上午的戰鬥中,雲胡不歸駕馭的暴風吼虎脫離了隊形,被兩條沙蟲擠到山崖下,四條長腿損毀,但仍然堅持著歪歪扭扭地回到棧道上。河絡士兵們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雲胡不歸從擠扁的座艙中拔出來。

“我可不想死。”雲胡不歸懶洋洋地說。他撕扯下爬滿身的風息子藤蔓,露出一張清秀的臉來,看上去也只是個少年罷了。

同樣一個人,戰鬥時卻好像座冰山,寒冷四溢,讓人無法接近。“嗯嗯。”鐵大師東莫說。

鐵大師東莫在火環城算是個特別嚴肅的人,他的話很少,無論人家和他說什麽,都是嗯一聲。

兩年前他因為中風,左手不能動彈,即便如此,他的技藝在火環城中依然無出其右,享有無比的尊崇。

鐵大師打開暴風吼虎的腹部檢查,弩艙裏還裝有近五十支十二尺長的鐵弩箭,上面綁紮著浸滿獾油的火絨。荊北河絡的暴風吼虎確實是人類可以制成的極致武器了,只是吞噬墨晶石的胃口大得嚇人,也難怪龍噙者這麽需要墨晶石。

鐵大師獨手拿著鐵錘敲打了幾下,凝目對暴風吼虎的腹下部位查看良久,那是風息子的核心根系所在,然後又把風錘門羅招了過去。

門羅撅著屁股看了一會兒,突然轉過身問:“操作的時候,有什麽感覺嗎?”雲胡不歸點了點頭:“難控制。這東西是個暴君,完全是它在驅趕著我前進。”風錘門羅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對毒鴉說:“你來試試。”

毒鴉營山狐疑地看了鐵匠一眼,鉆入那台暴風吼虎的座艙,將風嘶吼著起步,剛一邁腿,又歪斜著摔倒在地。

東莫搖了搖頭:“根系有老傷。”

將風擁有機械骨骼,但肌體和控制系統都由風息子控制,駕馭者要和風息子形成某種感應,才能自如地駕馭將風,如果風息子的根系有傷,起先顯現的不過是些控制不靈的小毛病,卻隨時會發作,致駕馭者於死地。

毒鴉從將風中鉆出來,露出一副不得不服的表情問雲胡不歸:“你就駕著這台‘暴君’戰鬥了一天?——連我都玩不動這東西。這次你可真是走運,還能活著回來!”

雲胡不歸擦了擦頭上的血沫,毫不在意地說:“人終有一死。”“嗯嗯。”鐵大師東莫說。

工場裏傳來一聲巨響,然後是物品翻倒的聲音。鐵匠門羅皺起眉頭朝騷亂的地方看去。混亂是學徒工阿瞳引起的,他在用鐵鉗猛力拔一根斷裂的沙蟲針牙,結果連人帶鐵鉗翻倒在一摞半成品的銅頭盔上。

鐵大師獨手拿著鐵錘敲打那台暴風吼虎,然後又鉆入腹部查看良久,出來後簡短地說:“這一台大修。那一台,報廢。”

“大修?報廢?”毒鴉滿是疑惑地重復了一句,“不,不行,今晚我需要十二台,每一台都有用。”

“問題大,不出庫。”東莫又蹦出來幾個字。

毒鴉知道東莫的脾氣,嘆了口氣:“好吧,那就先給我能動彈的,那一台你們試著修一修吧,無論如何要試試。”

“嗯嗯。”鐵大師東莫說。

看見鐵大師點頭了,風錘門羅連忙大聲下令:“阿瞳,過來,把這台將風也挪到大修室去,騰出地方來,小心點兒,別闖禍!”

阿瞳被帶過來,擡頭望著高大得幾乎碰到鐵兵洞頂的暴風吼虎,有點兒不知所措:“我來處理?”

他要踮起腳才能夠得著它那粗壯的帶刃前爪:“真的交給我嗎?”“沒有更多的人手,你就試試吧。”門羅大聲喊。

門羅聳了聳肩:“也就是死馬當活馬醫,領走試試吧。根系受傷的將風得哄著來,別搗鼓你的地火節作品,多花點兒時間在正事上面。再來兩個人,趕緊把那一台也推走。”

雲胡不歸郁悶地看著阿瞳把那台“暴君”帶走:“你們把它收走了,我怎麽辦?”

“休息一天,”毒鴉建議說,“你有幾天沒有休息了?看你的眼睛,有多疲憊和困頓。這樣下去要累垮了。聽我的,休息一天。”

“我的任務裏沒有‘休息’這倆字,”雲胡不歸眨巴著眼說,“我一刻也不能休息。”

門羅說:“我們有約定,必須讓他下去。”

“那就給他再找一台,該死的,別耽擱時間,我們馬上要下去了。”毒鴉營山吼叫起來,轉頭不再看雲胡一眼。

“我有點兒擔心,”門羅一邊監督鐵匠們在其他暴風吼虎上裝填新的弩箭,整理火絨,一邊偷偷對毒鴉說,“你們也同樣需要休息,這些暴風吼虎幾乎沒有修整的時間,看那些破洞,風息子填補好它們需要時間。斷了的附肢和叉角也需要換新的鐵骨骼,你們使用得太狠了,每一天我需要修復的地方都比前一天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