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男爵徽章酒吧(第3/5頁)

“對我們這些牧羊人來說,她真是一位好女巫。”托馬斯·格林克拉補充道,大家紛紛表示贊同。

“夥計們,你們還記不記得,以前的牧羊人經常聚到這裏舉辦掰腕子挑戰賽?”迪克·漢利喝光杯裏的酒,說,“那時候我們沒有女巫。”

“對。”喬·阿奇說,“別忘了,以前的牧羊人決鬥不用棍棒。他們掰腕子定勝負,贏家被稱為牧羊人的首領。”

說到這裏,大家都笑起來。許多人都想起了阿奇奶奶,因為阿奇奶奶是最後一位真正的牧羊人首領。無論是否舉辦掰腕子比賽,只要阿奇奶奶對某個牧羊人贊許地點點頭,就能讓他一整天走起路來都像國王一樣神氣。

“唉,現在我們沒有牧羊人首領了,但是我們有一名女巫,就是你家的蒂凡尼。”又是一陣沉默,人們繼續喝著酒,有些人則點燃了煙鬥。

過了一陣,羅伯特·西可說話了:“所以如果我們沒有牧羊人首領,而是有一名女巫的話……你們覺得還應該跟她掰腕子嗎?”

約翰·派斯裏一邊笑,一邊瞟了蒂凡尼的父親一眼。

羅伯特·西可接著說:“跟女巫掰腕子?別擔心,我會手下留情的。”

喬呵呵地笑起來,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這時,一陣陰影掠過,他們擡起頭,看見一個騎著掃帚的姑娘朝下面大喊:“晚上好,爸爸!晚上好,大夥兒。我沒時間下來,有人要生雙胞胎了。”

羅蘭·德·查福禮【45】,白堊地年輕的新男爵,的確想成為像他父親一樣的人。他知道父親很受子民的愛戴——人們叫他“老派男爵”。也就是說,每個人都知道會出現怎樣的情形:侍衛將盔甲擦得鋥亮,敬禮致意;人們做好自己分內的事;男爵則履行自己的義務,並不過多幹涉人們的生活。

不過有時候他父親的脾氣太差了,而羅蘭希望自己能摒棄這一點。他尤其希望自己拜訪蒂凡尼·阿奇時能夠言辭得體,因為他們曾是好朋友。而且,更讓羅蘭不安的是,他的妻子麗迪莎也把蒂凡尼看作她的好友。任何一個明智的男人都不該對妻子的好友掉以輕心,因為誰也不知道她們會彼此分享什麽小秘密。羅蘭自幼在家接受家庭教師的教導,對白堊地以外的世界知之甚少,他害怕麗迪莎和蒂凡尼談論的正是他所擔心的那種“小秘密”。

他決定在星期六的傍晚、她落地時去和她談談,他知道這個時候喬·阿奇一定在酒吧裏。

“你好,羅蘭。”他騎馬走進院子,從馬上下來時,蒂凡尼頭也不回地說。

羅蘭打了個寒戰。他是男爵,她父親的農場是屬於他的。這樣想的同時,他又發覺這個想法真是太愚蠢了。作為男爵,他的確擁有證明農場所有權的一紙文件,但這座農場屬於阿奇家族,從前是這樣,以後也不會改變。而且他知道蒂凡尼能知道他在想什麽,所以她轉過身時他不禁臉紅了。

“呃,蒂凡尼。”他說,“我只是想見你,然後……呃……好吧,是這麽回事……”

“哦,拜托,羅蘭。”蒂凡尼催促道,“你特意過來,想說什麽就趕緊說。我今天非常忙,晚上還要回蘭克裏。”

羅蘭等的就是這句開場白:“好吧,我來正是為了說這件事,蒂凡尼。有人……抱怨過……”這個詞用得不合適,他心裏清楚。

聽到這個詞,蒂凡尼一驚。“什麽?”她立刻問道。

“是這樣,你總是不在這裏,蒂凡尼。你是我們的女巫,你本該在這裏照顧大家,但你差不多隔天就到蘭克裏去。”他挺直腰杆兒,仿佛脊背裏有一根隱形的掃帚。他必須拿出權威的架勢來,不能低三下四。“我是你的男爵。”他說,“我要求你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恪盡職守。”

“恪盡職守?”蒂凡尼有氣無力地重復道。他以為她過去的幾個星期都在做什麽?給傷腿纏繃帶、治療肌肉酸痛;接生;為臨終的人祛除病痛;拜訪老年人;照顧新生兒還有……對,剪腳指甲!羅蘭又做了什麽?舉辦晚宴?欣賞麗迪莎新畫的水彩畫?要是他肯讓麗迪莎來幫忙倒還好些。羅蘭和蒂凡尼都知道,麗迪莎天生就有女巫的本領,她在白堊地可以大有作為。

接著她又想,這麽想太不近人情了。她知道麗迪莎會到每一個新生兒家裏拜訪,慰問產婦。

但她很生羅蘭的氣。

“我會考慮你說的話。”她故意彬彬有禮地說,惹得他的臉更紅了。

羅蘭背上仿佛仍然背著一把隱形的掃帚,他大步走到馬跟前,騎上馬離開了。

好吧,至少我嘗試過了,他心想。他有種揮之不去的感覺,那就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精靈女王和隨從穿過環形石陣返回宮殿時,所有人都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