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陷阱和機關(第2/10頁)

我呢?蘭德心想。他的一只手緊握住真龍令牌,另一只手握住了劍柄。你呢?我們和其他人有什麽不同?

只有寂靜。路斯·瑟林經常都不會回答他。也許他永遠都不要回答最好。

你是真的嗎?那個聲音最後帶著疑問的意味說道。它通常不是拒絕回答,就是否認蘭德的存在。我呢?我對某個人說話,我想我是這樣做的。在一個盒子裏,一個箱子。喘息的笑聲,非常低弱。我是死了,還是瘋了,或者兩者都是?沒關系,我肯定是該死的,我是該死的,這裏是末日深淵,我是……該……該死的,那個笑聲變得瘋狂,這裏是末……末日深……

蘭德將那個聲音壓抑成如同小蟲般的嗡嗡聲,這是他被兩儀師塞在箱子裏的時候學會的辦法。那時,他孤身一人沉陷在黑暗裏,陪伴他的只有痛苦、幹渴,還有那個死掉的瘋子的聲音。有時那個聲音也會變成安慰,變成他唯一的夥伴,他的朋友。一些事情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不是景象,只是色彩和動作的殘片。不知為什麽,它們讓他想到了麥特,還有佩林。這種光影殘片的閃現是從他在那個箱子裏時開始的,在那裏,他的腦海中出現了這些光影,還有千萬種其他的幻覺。蓋琳娜、布蓮安和嘉德琳每天在拷打過他之後,就將他塞進那個箱子裏。他搖了搖頭,不,他已經不在那個箱子裏了。他感覺到握住令牌和劍柄的手指處傳來了疼痛。只有記憶留了下來,記憶是沒有力量的,他並沒有……

“如果我們必須在你吃飯之前進行這次旅行,就讓我們開始吧!其他人早就吃完晚飯了。”

蘭德眨眨眼,蘇琳在他的瞪視下後退了一步。蘇琳是一個站在猛豹面前也不會退縮的女人。蘭德讓自己的表情和緩下來,至少他努力這麽做。他覺得那張臉是別人的,只是戴在他臉上的一副面具。

“你還好嗎?”蘇琳問。

“我在思考。”蘭德松開雙手,聳了聳肩。他已經換下了從杜麥的井穿回來的外衣,現在他身上是一件沒有裝飾的藍黑色衣服。這件外衣合適多了。即使已經洗過了澡,他仍然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是幹凈的,因為還有陽極力在他的體內。“有時候我會想太多事情。”

二十多名槍姬眾簇擁在這個沒有窗戶、圍著暗色墻板的房間一端。靠墻立著八支鍍金燈架,燈架後面立著鏡子用來增加照明。蘭德很高興有這些燈,他已經不再喜歡黑暗的地方了。這裏還有三名殉道使,艾伊爾人聚在房間的一端,殉道使在另一端。喬南·亞德雷雖然有著這樣的名字,卻是個阿特拉人。他將雙臂抱在胸前,一跳一跳的眼眉如同黑色的毛蟲,看樣子,他正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他差不多比蘭德大四歲,現在他正為了得到獻心士的銀劍而努力。艾本·霍普維比起蘭德第一次看見他時身上有了更多的肉,臉上的青春痘也少了一些,但他的鼻子和耳朵看上去仍然是身體上最大的部分,他總是用手指去摸衣領上的劍徽,仿佛是吃驚地發現它在那裏一樣。費德文·穆爾也有了那個劍徽,但他現在穿著一件綠色外衣,在袖口和翻領上有一點銀線刺繡,好像是個富商或小貴族。他和艾本的年紀差不多,只是身體被艾本更壯實一些,臉上幾乎沒有青春痘。他的黑色外衣放在他腳邊的皮袋子裏,這似乎讓他很不高興。他們就是路斯·瑟林嚎叫著要毀滅的人,他們和其余所有殉道使。殉道使、兩儀師,任何能夠導引的人都會讓路斯·瑟林變得狂暴兇野。

“想太多,蘭德·亞瑟?”安奈拉一只手抓著一根短矛,另一只手抓著皮盾和三根短矛,但她的神態仿佛是正在向蘭德晃動著一根手指。殉道使們都皺起眉看著她。“你的問題是,你任何事都不想一想。”其他一些槍姬眾都輕聲笑了起來。但安奈拉並不是在開玩笑。她比這裏的其他槍姬眾至少要矮一拳,有著一頭火焰色的頭發,也有著同樣火烈的脾氣。對於自己和蘭德的關系,她有著特別的看法,她的朋友索麥萊點頭表示同意她的看法。索麥萊有著亞麻色的頭發,肩膀比安奈拉的頭頂還要高。對於和蘭德的關系,她的看法和安奈拉完全一致。

蘭德沒有理會安奈拉的評價,但他還是不禁嘆了口氣。索麥萊和安奈拉是最糟糕的。實際上,所有槍姬眾都分不清他到底是應該是對之唯命是從的卡亞肯,還是唯一被槍姬眾所知的槍姬眾的孩子。槍姬眾們全都把他看作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兄弟,甚至有少數槍姬眾更把他看成是她們的兒子。剛剛脫離童稚沒幾年的嘉蘭妮似乎也認為蘭德是她的弟弟,而頭發已經全灰,像蘇琳一樣滿臉皺紋的克拉娜,卻又像對待兄長般對待他。所幸她們只是在單獨與蘭德相處時會這樣對待他。如果周圍有別的艾伊爾人,她們就會把他當成是卡亞肯了。他對她們是有虧欠的,她們為他而死,無論她們怎麽想,他對她們是有虧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