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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她的是笑聲,帶頭的入侵者走進光線裏。她馬上就認出他來。他是其中一個來自延山西邊的人,其中一個被史戴伯稱之為小偷的人。

“漂亮的小妞,”他含糊不清地說道,“過來……這裏。”

五人慢慢逼近,在漆黑的房間裏包圍過來。她可以沖過去,但這意味著丟下羅恩,她無意如此。她的手再次靠近匕首。

“別調皮喔……”那人低聲說道,慢慢靠近。然後他突然間就沖了過來,都已經喝了這麽多酒,速度還是超乎布琳預期地快。他抓住布琳的手腕,猛地一擰,甩掉了她手中的武器。其他人馬上靠過來,抓她的衣服,將她拉向他們,將她往下拉。她拼命掙紮,攻擊侵犯她的人。但是他們實在比她壯得多,開始傷害她。

緊接著她內心似乎有個東西啪地一聲斷了,就跟馬具房的門閂被撞開時一樣肯定。她思緒渙散,所有的一切全部消失在盲目的憤怒裏。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全部憑直覺,快而且狠。她開始唱歌,一種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嶄新聲音。歌聲充滿了黑暗的房間,帶著一股怒氣,訴說著死亡和毀滅。她的攻擊者搖搖晃晃地從女孩身邊退開,被嚇得瞠目結舌,用手捂住耳朵。希望之歌穿透他們的感官,碾碎他們的心靈,讓他們感到極度痛苦。瘋狂回應了歌聲的召喚,暴怒、傷害,激烈到幾乎都能看得到。

那聲音讓五人完全透不過氣來,一個接著一個倒下,暗中摸索著讓他們進來的那道門。尖叫聲從他們張大的嘴巴傳出,跟谷地女孩的歌聲相互唱和。她還是沒有停下來。任何理由都阻止不了盛怒的她。希望之歌升高,馬廄裏的動物也變得躁動不安,不斷揚起蹄子,在畜舍裏橫沖直撞,隨著女孩的歌聲撕扯著它們,發出痛苦的叫聲。

五人終於找到打開的門,在幾近瘋狂之中跌跌撞撞地離開馬具房,縮成一團,發抖哀嚎。他們的嘴巴、耳朵、鼻子鮮血直流,雙手捂著臉,手指糾結成爪狀。

隨著盲目的憤怒離開她,布琳重新看到他們,也看到商人史戴伯突然從黑暗裏現身。那些入侵者從他身邊倉皇逃走,他停住腳,一臉驚恐地退開,雙手發狂似的舉在身前。罪惡感讓她重新恢復理智,希望之歌戛然而止。

“喔,天啊……”她輕聲哭泣,震驚莫名地癱倒在地。

午夜來了又走。商人再次留下她一人,回到他舒適和精神正常的住所,他的眼裏滿是驚恐和困擾。庇蔭路克萊恩貿易中心的漆黑森林闃然無聲。

她坐在火爐旁。火爐裏又新添加了柴火,在一片寂靜中噼啪地發出火花。她把雙腳縮在胸前,雙臂環抱著,像個沉思中的孩子。

但是她的想法很邪惡,都是壞事。裏頭夾雜著亞拉儂說過的話,低聲訴說著她一直以來都拒絕去聽的事。希望之歌就是力量,是我從未見識過的力量。它會保護你。它會幫助你平安達成任務。它會毀滅《意達集》。

或是毀滅我,布琳回嘴。或是毀滅我身邊的人。它能夠殺戮。它能讓我殺戮。

她終於動了,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造成肌肉抽筋酸痛,她黑色的眼裏閃著恐懼。她透過壁爐格柵,看著裏面舞動的紅色火焰,她自暴自棄地認為,她可能會殺了那五個來自延山西邊的人。如果,他們沒找到門的話,她可能會把他們全殺了。

她喉嚨一緊。下次她被迫使出希望之歌時,該怎麽樣避免這樣的情況再度發生?

身後的羅恩不斷呻吟,在毛毯下不斷扭動。她緩緩轉身走向他,搜尋他的臉,彎下腰去摸他的額頭。現在的他臉色慘白,高燒不退,神情憔悴,呼吸也每況愈下,變得粗淺,仿佛每一口氣都要榨幹他似的。她跪在他身邊,搖搖頭。藥水沒有用,他變得愈來愈虛弱,毒性已經侵入他體內,消耗他的生命。如果再不停止,他將會死去……

就跟亞拉儂一樣。

“不!”她低聲飲泣,急切地握住他的手,就像是想要阻止生命繼續流逝一樣。

她馬上就想到她必須做什麽了。拯救者與毀滅者,亡靈布萊曼是這麽稱呼她的。很好,對那些來自延山西邊的盜賊來說,她是毀滅者。或許對羅恩來說,她可以是拯救者。

她的手還是緊緊握著他,布琳貼近他的耳朵,開始唱歌。輕輕地,溫柔地,希望之歌從她唇間溢出,就像隱形的煙霧般在兩人身邊繚繞搖曳。她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高地人,摸索他感到疼痛的地方,尋找扼殺他的毒性來源。

我必須放手一搏,她在唱歌時這樣告訴自己。我一定要!等到早上毒性蔓延全身,他就不在了。亞拉儂曾經這麽說過,它不僅會攻擊身體,心理也一樣受創。那麽,說不定,精靈魔法可以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