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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昨天就警告過你,小矮子,”他說,“沒人在乎你是橫著出去還是豎著出去,所以現在咱們可真要——”

克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方極不耐煩地回過頭來沖克恩咆哮道:

“你要幹嗎,老爺子?”

克恩沒做聲,他等著對方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上,然後,他笑了。這是個緩慢而懶散的笑容,嘴裏一共展示出大約 300 克拉的珠寶,頓時令這間小屋蓬蓽生輝。

“我會數到三。”他友好地說,“一,二——”老頭瘦骨嶙峋的膝蓋往上一擡,隨著肉乎乎的一聲悶響,埋進了那人的腹股溝裏;接著他半轉過身去,全力把胳膊肘送進對手的腎臟,讓他墜入克恩為他量身打造的疼痛之中。

然後,克恩對地上那團痛苦的圓球喊出了“三”。要知道,克恩的確曾經聽說過“公平競賽”這個詞兒,不過他老早就確定自己對此毫無興趣。

他擡頭看看其他人,同時展現出自己無與倫比的微笑。

他們本該一擁而上,然而其中一個卻仗著自己有把寬劍而克恩卻兩手空空,試著不動聲色地從側面接近他。

“哦,不,”克恩猛搖雙手,“哦,別逗了,夥計,那樣不對。”

那人斜了他一眼。

“什麽不對?”他滿腹狐疑地問。

“你從沒用過劍嗎?”

那人朝自己的同夥半轉過身去,征求大家的意見。

“不常用,不,”他說,“不怎麽用。”他兇巴巴地揮了揮手裏的劍。

克恩聳聳肩,“或許我快死了,但我總希望死在一個能像戰士那樣握劍的人手上。”

那人看著自己的雙手,疑慮重重地說:“依我看沒什麽問題。”

“聽著,夥計,對這玩意兒我還算有些了解。我是說,過來,唔——不介意吧?——好,你的左手放在這兒,握住劍柄上的圓頭,右手這樣——對,就是這兒——然後刀鋒就能直插進你腿裏。”

那人尖叫著抱住了自己的腿,克恩朝地上剩下的那只腿飛起一腳,然後轉向屋裏的其他人。

“太浪費時間了,”他說,“你們幹嗎不一起上呢?”

“沒錯。”一個聲音從他的腰部傳來。珠寶商拿出了一柄體格驚人的大板斧,斧頭臟兮兮的,保證能額外帶給敵人對破傷風的恐懼。

剩下的四個人評估了一番形勢,開始集體朝門口退卻。

“別忘了把那些傻頭傻腦的星星擦掉。”克恩說,“你們可以告訴其他人,野蠻人克恩一看見它們就來氣,明白?”

門飛快地關上。一秒鐘之後斧頭砸了過去,彈回來的時候切掉了克恩鞋尖的一條皮革。

“抱歉,”矮人說,“這是我爺爺的。我只用它砍過柴。”

克恩試探性地動動下巴,“大口嚼嚼”似乎非常合適。

“我要是你就離開這地方。”話音未落,矮人已經開始在屋裏翻騰,一盤盤的寶石和貴金屬裝進了一個皮制的大口袋裏,一堆工具進了一個袋子,一包成品進了另一個袋子,最後矮人運起一口氣,雙手握緊小煆爐兩側的把手,“嘿”的一聲把它放到了自己背上。

“好,”他說,“我準備好了。”

“你要跟我一起走?”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直到城門口為止。”他說,“沒問題吧?”

“嗯。不過你得把斧頭留下。”

他們踏進空無一人的街道。午後的陽光中,克恩張開嘴,兩排小亮點驅散了所有陰影。

“我還要去接幾個朋友。”他說,“希望他們沒事。你叫什麽名字?”

“蘭克顎。”

“我在哪兒能搞到塊——”克恩頓了頓,充滿愛意地品嘗著這個詞,“牛排?”

“那些拜星星的關掉了所有旅店。他們說這種時候還大吃大喝是不對的,星星——”

“我知道,我知道。”克恩說,“我想我已經弄清門道了。有沒有什麽東西是他們贊成的?”

蘭克顎陷入了沉思。最後他說:“點火燒東西,他們還挺在行,書啊什麽的。他們點了好些大火堆。”

克恩大吃一驚。

“用書做柴火?”

“沒錯。真可惡,不是嗎?”

“是啊。”在克恩看來,這種舉動簡直駭人聽聞。像他這樣在野外討生活的人最能體會一本厚書的價值——只要你小心翼翼地撕,它能夠堅持整整一季,為你點燃多少做飯的火堆!而在雪夜裏,一把潮濕的柴火和一本幹燥的大書又拯救過多少生命。假如你想抽口煙可又找不到煙鬥,一本書也從不會讓你失望。

當然,克恩知道有人在書上寫字,不過他一直覺得這是在毫無意義地浪費紙張。

“要是你的朋友們遇上這夥人,恐怕他們就有麻煩了。”蘭克顎難過地說。

他們拐過街角,路中央的大火堆映入了眼簾。兩個拜星星的人正把一摞摞的書塞進它嘴裏。書來自附近的一所房子,這些人不僅破門而入,還在門上塗了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