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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

我傾向於同意你的觀點。

“我還以為你對這玩意兒會舉雙手贊成呢。”

不是這種東西。戰士、老人或者孩子的死,這些我都能理解,我帶走痛苦和折磨。我無法理解這種心靈的死亡。

“你在跟誰說話?”雙花問。好幾個集會的人轉過身來看著靈思風,眼神裏滿是猜疑。

“沒人。”靈思風道,“能走了嗎?我頭疼。”

這時,人群邊緣的一堆人開始指著他們竊竊私語。靈思風抓住兩個同伴,催促他們轉過街角。

“快上馬,我們走,”他說,“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一只手落在他肩上。他轉過身,只見一個肌肉發達的大塊頭站在身後,圓溜溜的光頭上,一雙霧蒙蒙的灰色眼睛直盯著自己的左耳。這家夥的額頭上也畫著顆星星。

“你看上去像個巫師。”他的語調暗示靈思風這種長相極不明智,還很可能帶來致命的麻煩。

“誰,我?不,我只是個一小職員。對,一個小職員。沒錯。”

靈思風哈哈幹笑幾聲。

那人稍一遲疑,他的嘴唇無聲地嚅動著,好像在傾聽自己大腦裏的聲音。其他幾個腦門上畫星星的家夥也圍了上來。靈思風的左耳受到了大規模的關注。

“我覺得你是個巫師。”那人說。

“聽著,”靈思風道,“假如我真是巫師,我就能施法術,對吧?我會把你隨便變成什麽個東西,可我沒有,所以我不是。”

“我們殺死了我們所有的巫師。其中一個人說,有的逃了,但我們殺了不少。他們使勁揮手,可什麽也沒出現。”

靈思風愣愣地盯看他。

“我們覺得你也是個巫師。”那人把靈思風抓得更緊了,“你帶著個長腳的箱子,而且你長得也像個巫師。”

靈思風這才發現他們和行李箱已經與自己的馬隔開了,大家身處一個不斷縮小的圈子當中,四周全是一臉死灰、神色肅穆的人。

貝檀臉色蒼白。連雙花也開始現出有些擔心的樣子,雖然他識別危險的能力同靈思風飛上天的能力可謂難分伯仲。

靈思風深吸一口氣。

他舉起雙手,擺出許多年前自己學到的經典姿勢,然後怒聲喝道:“退後!否則魔法將充滿汝等!”

“魔法早沒了,”那人說,“星星已經把它帶走了。所有的騙子巫師都念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結果什麽也沒發生,然後他們就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的手,事實上,只有少數幾個還知道要逃跑。”

“我是認真的!”靈思風道。

他會殺了我,他想,全完了,我甚至連吹牛唬人也辦不到。不會魔法、不會吹牛,我只不過是個——

那句咒語在他心裏躁動起來。他感到它像冰水般滴進了自己的腦袋,一陣冰冷的刺痛順著他的手臂往下延伸。

手臂自己擡了起來,他發現自己的嘴一張一合,舌頭開始活動,一個又老又幹的聲音念出許多音節,這些音節像蒸氣形成的雲層般沖進了空氣中。他知道那聲音不屬於自己。

第八色的火花從靈思風的指甲下冒出來,裹起那個驚恐萬狀的男人,使他完全陷入一層冰冷、分散的雲裏。雲高高升起,在空中懸停了好一會兒,然後“砰”的一聲,雲和男人都消失了。

空氣中甚至沒有尋常巫師施法時那種油膩膩的感覺。

靈思風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的手。

雙花和貝檀一人抓住巫師的一只胳膊,推著他從驚呆的人群裏擠了出去,一路跑到一條開闊的街道上。逃亡途中曾有短暫的痛苦——兩人不巧選擇了兩條方向相反的道路,不過他們設法更正了這個錯誤,巫師幾乎是腳不沾地地跑完了全程。

“魔法,”他沉醉在力量中,激動地嘟囔個不停,“我施了魔法……”

“沒錯。”雙花安慰道。

“想看我用咒語嗎?”靈思風朝路邊的小狗伸出一只手指,嘴裏念道,“咦—呵!”小狗回敬他一個受傷的眼神。

“還是施法讓你的腳動作快點兒好了。”貝檀冷冷地說。

“當然!”靈思風含含糊糊地喊道,“腳啊!快些跑!嘿,看,它們正使勁跑呢!”

“它們比你要機靈多了。”貝檀道,“現在往哪邊走?”

雙花瞅瞅四周迷宮般的街巷。從不遠處傳來了喧囂的呼喊聲。

靈思風掙脫兩人的控制,踉踉蹌蹌地走向最近的一條巷子。

“我能行!”他扯著嗓子高喊道,“你們全都給我當心點兒——”

“驚嚇過度了。”雙花說。

“為什麽?”

“他過去一句咒語也沒使過。”

“可他是個巫師啊!”

“這事兒挺復雜。”雙花追上了靈思風,“反正,我也不敢肯定剛才那個真的是他。聽上去實在不像。這邊來,老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