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捕鼠人 (第2/6頁)

“我戴著‘克熱拉拉熱特’帽子,不是嗎?”沙丁魚厲聲說,“你能不能費神看上一眼?”

“好啦好啦對不起……你為什麽在這兒?”

沙丁魚撣了撣身子。“找你或者那個一臉傻相的男孩。”他說,“是火腿派我來的!我們遇到麻煩了!你簡直不會相信我們發現了什麽!”

“他想找我?”莫裏斯說,“我還以為他不喜歡我呢!”

“嗯,他說你會知道應該怎麽對付那種肮臟邪惡的事兒,老板,”沙丁魚撿起帽子說,“瞧瞧吧?被你的爪子抓穿了!”

“可是我確實問了你會不會說話,是不是?”莫裏斯說。

“是的,問了,可是……”

“我每次都問!”

“我知道,所以——”

“在問問題這件事上我絕不含糊,你知道!”

“是的是的,你已經說明白了,我相信你,”沙丁魚說,“我只是抱怨抱怨帽子的事兒!”

“我痛恨有人覺得我不分青紅皂白。”莫裏斯說。

“沒必要說個沒完吧。”沙丁魚說,“男孩呢?”

“在後面那兒,跟那個女孩說話呢。”莫裏斯繃著臉說。

“什麽,那個瘋女孩?”

“沒錯。”

“你最好叫上他們。太邪惡了。這些地窖的另一頭有一扇門。你在這兒竟然聞不出來!”

“我只是想讓每個人都知道我問過問題了,就這麽簡單……”

“老板,”沙丁魚說,“問題很嚴重!”

桃子和毒豆子等待著探險隊。跟他們在一起的還有劇毒,他是一只年輕的公老鼠,認得很多字,經常擔任他們的助手。

桃子還帶著《邦尼先生歷險記》。

“他們已經去了很久了。”劇毒說。

“黑皮每一步都很小心。”桃子說。

“情況不對。”毒豆子說,他的鼻子皺了起來。

一只老鼠從通道那頭飛快地跑了過來,從他們身旁瘋狂地擠了過去。

毒豆子嗅了嗅氣味。“嚇壞了。”他說。

又有三只老鼠跌跌撞撞地跑過,把毒豆子撞倒在地。

“出了什麽事兒?”另一只老鼠推擠著桃子想擠過去的時候,她問道。那只老鼠沖她吱吱一叫,沖了過去。

“那是佳佳。”桃子說,“她為什麽不說話呢?”

“越來越多的……恐懼。”毒豆子說,“他們……很害怕,很驚恐……”

劇毒想攔住下一只老鼠。那只老鼠咬了他一口,哆哆嗦嗦地跑開了。

“我們得回去。”桃子急切地說,“他們在那兒發現了什麽?也許是一只貂!”

“不可能!”劇毒說,“火腿就殺死過一只貂!”

又有三只老鼠跑過,恐懼在他們的身後蔓延。其中一只沖著桃子“吱”地尖叫一聲,又沖著毒豆子瘋狂而急促地叫了一陣兒,然後跑走了。

“他們……他們忘了怎麽說話……”毒豆子輕聲說。

“一定是什麽可怕的東西把他們嚇壞了!”桃子一邊說一邊抓起了記事本。

“他們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劇毒說,“還記得那次遇見那條狗的事嗎?我們都很害怕,但是我們商量出了辦法,給它設了一個陷阱,火腿看見它哀嚎著跑開了……”

桃子驚駭地發現毒豆子哭了。

“他們忘記了怎麽說話。”

又有六只老鼠尖叫著擠了過去。桃子想攔住一只,但那只老鼠只是沖她吱吱地叫著躲開了。

“是飼寶!”她轉身對劇毒說,“一個小時前我還跟她說過話呢!她……劇毒?”

劇毒的毛發豎了起來,眼神也散了。他張開嘴巴,露出牙齒,瞪著桃子,或者說是視而不見,然後轉身跑開了。

桃子轉身摟住了毒豆子,恐懼像潮水一樣向他們湧來。

到處都是老鼠。四面墻之間,從地板到天花板,全都是老鼠。一只只籠子裏塞滿了老鼠,它們緊貼著籠子前面的鐵絲,緊挨著天花板。鐵絲網被沉沉地壓到了極限。油光光的身體扭動翻騰著,無數的爪子和鼻子從網眼裏戳了出來。臟臭的空氣中凝結著尖叫聲、窸窸窣窣聲和簌簌發抖聲。

火腿的探險隊中剩余的人員緊緊地擠在屋子中央,大部分已經逃走了。屋內的氣味如果是聲音的話,那就是成千上萬的大喊和尖叫,令這個長長的房間充盈著古怪的壓力。連莫裏斯在基思撞開門的那一刻也感覺到了,就像外力造成的頭痛,拼命地想鉆進你腦子裏,砰砰地敲擊著你的耳朵。

莫裏斯稍稍往後站了站。你並不需要太聰明也能看出前頭的情形很糟糕,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可能需要撒腿跑遠一些。

從腿縫間他看見了黑皮、火腿和其他幾只突變的老鼠。他們站在地板的中央,擡頭看著那些籠子。

他驚訝地發現甚至連火腿也在發抖,但那是盛怒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