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第5/8頁)

一個虎兵發現侏儒後,說了個笑話,逗得同伴們哈哈大笑。等提利昂走近大門口,此人摘下鐵爪拳套和拳套下汗津津的皮手套,用一只手鉗住侏儒的脖子,另一只手粗魯地撫摩他的頭。提利昂嚇得不敢動彈,好在對方很快松手。“這是什麽緣故?”他詢問賽學士。

“他說摸侏儒的腦袋可以帶來好運氣,”哈爾頓用本地語言跟守衛交流了幾句後,回答提利昂。

提利昂強迫自己朝那守衛微笑,“告訴他,含侏儒的老二意味著洪福齊天。”

“算了吧,老虎牙齒可是很利的。”

另一名守衛舉著火把朝他們不耐煩地晃了晃,催促他們趕緊進門。於是哈爾頓規規矩矩地領著他踏進賽荷魯鎮,提利昂拖著腿謹慎地跟在後頭。

門內是一個開闊的方形廣場,即便現在這個時辰,廣場內也很擁擠,人聲鼎沸,燈火通明。旅館和妓院門口都用鐵鏈懸著燈籠,鎮裏的燈籠都是彩色玻璃做的,不是羊皮紙。在他們右手邊有一座紅石建築的神廟,神廟外點著夜火,一位紅袍僧站在神廟陽台上,朝夜火前聚集的一小群人大聲宣講。有些旅客在一家旅館門口玩席瓦斯棋,醉酒的士兵們從妓院裏進進出出。有個女人在馬廄外抽打一只騾子。一輛雙輪車由一只白色矮象牽引,從他們面前隆隆駛過。這是另一個世界,提利昂心想,但本質上跟我的世界沒什麽區別。

廣場中央有個巨大的無頭白色大理石雕像,雕像身披異常華麗的鎧甲,胯下戰馬也是同樣打扮。“這又是何方神聖呢?”提利昂問。

“這是荷羅諾執政官,身為那個流血世紀裏的瓦蘭提斯英雄,他連續四十年當選。最後他厭倦了選舉,自封為終生執政。但瓦蘭提斯人不買賬,他們很快就處死了他。他被綁在兩只大象上,活活扯成兩半。”

“他的雕像缺了個頭。”

“因為他是虎黨的人。象黨奪權後,該黨信徒大肆打擊報復,所有被他們認為該為戰亂和死亡負責的虎黨人士,其雕像的頭都被敲了下來,”賽學士聳聳肩,“不過這些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我們最好去聽聽那和尚怎麽說。我敢打賭我剛才聽見了丹妮莉絲的名字。”

他們穿過廣場,加入紅神廟前不斷膨脹的人群。由於四周圍滿了本地人,侏儒除了別人的屁股外幾乎什麽也看不到;他倒是能聽見紅袍僧的宣講,可惜半句也不懂。“你能聽明白他說什麽嗎?”他用通用語詢問哈爾頓。

“能——如果沒有矮冬瓜在我身邊聒噪的話。”

“我沒聒噪,”提利昂不高興地抱起胳膊,朝後面看去,研究起那些傾聽宣講的男男女女來。無論他轉向哪裏,都能看見臉龐上的刺青。他們是奴隸。在這些聽講的人裏面,自由民和奴隸的比例約是一比四。

“和尚在號召瓦蘭提斯參戰,”賽學士為他翻譯,“但是要參加正義的一方,為光之王而戰。他說是拉赫洛塑造了太陽和群星,並與黑暗進行永恒的搏鬥。他說奈西索和馬拉喬背棄了光明,被東方的黃色鷹身女妖腐蝕了心智。他還提到……”

“龍。他說的是龍。我聽懂了這個詞。”

“沒錯。他說魔龍將載她踏上光榮之路。”

“她?丹妮莉絲?”

哈爾頓點頭。“瓦蘭提斯的本內羅宣布,她的崛起實現了上古預言。她自煙與鹽之地降生,未來將重塑這個世界。她是亞梭爾·亞亥轉世……她將戰勝黑暗、帶來永不終結的長夏……連死神也將向她屈服,為她的事業流血犧牲的人必將獲得重生……”

“我會在同一個軀殼裏重生嗎?”提利昂問。聽講的人越來越多,人們從四面八方向他擠過來。“本內羅又是誰?”

哈爾頓擡起一邊眉毛。“他是瓦蘭提斯紅神廟的至高牧師,號稱真相之火、睿智之光、光之王的首仆、拉赫洛之奴。”

提利昂唯一認識的紅袍僧就是密爾的索羅斯,那個態度和藹的好酒胖子,穿一件滿身酒漬的紅袍,混跡於勞勃的宮廷,似乎生平只做過兩件事:一是嘗盡國王的美酒,二是點燃長劍去參加團體比武。“我寧可面對那些肥胖墮落、信仰缺缺的酒肉和尚。”他告訴哈爾頓,“那種和尚滿心只想坐坐綢緞軟墊,吃點糖果,誘騙小男生。這號狂信徒卻是麻煩制造者。”

“他們制造的麻煩或許對我們有利。我知道上哪兒去尋找答案。”哈爾頓帶他越過無頭英雄,來到廣場對面一座石頭大旅館前。旅館門口掛著一只巨龜的鋸齒狀甲殼,甲殼被塗上了鮮艷的色彩。旅館裏頭則點了百來只陰郁的紅燭,猶如許多飄渺的星星。空氣中滿是烤肉和香料的氣息,有個一邊臉頰帶有烏龜刺青的女孩在為客人們倒淡綠色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