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佬(第4/4頁)

“你嘴上有血,”拉姆斯發現,“又咬手指了嗎,臭佬?”

“不,不,老爺,我發誓。”臭佬曾試圖咬斷自己的無名指,因為他們剝了指上的皮,他實在痛得受不了。拉姆斯老爺從不簡單地切掉別人的手指,他只會剝幹凈上面的皮,好讓肌肉裸露在外,風幹、開裂,最終潰爛。臭佬被鞭打、用刀子割,又上過刑架,但沒有哪種痛苦比得上剝皮之後的滋味。那種痛苦能把人逼瘋,活人根本沒法忍受,至多多堅持一會兒,然後就會慘嚎:“求求您,停下,停下,太痛了。把我的手指砍下來吧。”到頭來,拉姆斯老爺會慈悲為懷,欣然滿足別人的要求。這是他喜歡的遊戲,而臭佬理解遊戲規矩。他怎能不理解呢?他的手腳都為遊戲交過學費。只有那次、只有一次,他忘了規矩,企圖用自己的牙齒終結痛苦。拉姆斯老爺很不滿,結果讓他多付出了一根腳趾的代價。“我吃了一只老鼠,”他咕噥著承認。

“一只老鼠?”拉姆斯淡色的眼珠在火炬光芒中閃閃發亮。“恐怖堡的老鼠全部屬於我父親大人。未經我允許,你怎敢吃了其中一只?”

臭佬不知該怎麽回答,只能默不作聲。只消說錯一個字,他又會失去一根腳趾、甚至一根手指。迄今為止,他的左手丟掉了兩根手指,右手失去了小指,左腳丟掉了三根腳趾,右腳卻只失去了小腳趾。拉姆斯老爺有時會開玩笑說要給他左右兩邊找回平衡。老爺只是在開玩笑,他試圖安慰自己,他並不想傷害我,這是他自己承認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老爺慈悲又寬容,他本可以為臭佬知道自己名字和地位之前的胡言亂語,就剝下臭佬的臉皮。

“太無聊了,”穿鎖甲的領主說,“趕緊宰了他。”

拉姆斯老爺給自己又倒滿一杯麥酒,“那可不玷汙了咱們的慶祝宴會,大人?臭佬,我有好消息通知你。父親大人為我討了一門史塔克家的好親事,對象是艾德公爵的女兒,艾莉亞。你還記得小艾莉亞,對吧?”

搗蛋鬼艾莉亞,他差點脫口而出,馬臉艾莉亞。她是羅柏的小妹,褐發長臉,瘦得像根棍子,成天臟兮兮。珊莎才是大美人。他記得小時候,幻想過艾德·史塔克大人把珊莎嫁給他,並認他為自己的親兒子。真是孩子氣的想法。不過,說到艾莉亞……“我記得她。艾莉亞。”

“她即將成為臨冬城的女主人,而我是她的夫君老爺。”

她還只是個小女孩啊。“是的,老爺,祝賀您。”

“你願意參加我的婚禮嗎,臭佬?”

他猶豫了,“如果您要我參加的話,老爺。”

“噢,那是自然。”

他又猶豫半晌,不知這是否是另一個殘酷的陷阱,“好的,老爺,只要您滿意,我很榮幸參加婚禮。”

“我們得把你從那間肮臟的牢房裏弄出來,刷得粉嫩粉嫩,給你幹凈衣服穿,再喂你東西吃。幾碗軟軟的、美味的麥粥,喜歡嗎?或是擱了培根的豌豆派?我有樁小差事要交給你辦,但你得有體力才能為我效勞。我相信,你是願意為我效勞的吧?”

“是的,老爺,全心全意。”他渾身顫抖,“我是您的臭佬,請讓我服侍您,求您了。”

“你這般知情識趣,我又怎忍心拒絕你一片孝心?”拉姆斯·波頓笑道,“我馬上就要率軍出征,臭佬,我得仰仗你才能把那童貞新娘娶回家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