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絲(第2/7頁)

“遵命,陛下。”灰蟲子答道。

“派人去聖恩神廟,盤查是否有人找藍聖女醫治過劍傷。同時放話出去,說我們重金懸賞堅盾的短劍。還有,去屠夫和牧民那裏探查,看誰最近收購了去勢的山羊。”也許會有牧民坦白,“從今以後,我的人絕不可在天黑後單獨行動。”

“小人馬上去辦。”

丹妮莉絲攏了攏頭發。“給我抓到這些懦夫。抓到他們,我要讓鷹身女妖之子見識見識喚醒睡龍之怒的代價。”

灰蟲子鞠了一躬,他身後的無垢者給屍體蓋上麻布,扛在肩上,走出大廳。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留了下來。老騎士白發蒼蒼,淡藍的雙眼周圍有深深的魚尾紋,然而歲月並未壓彎他筆直的脊背,也沒磨損他精湛的武藝。“陛下,”他說,“恐怕無垢者不適合執行這項任務。”

丹妮坐回長椅上,把獅皮重新披好,“無垢者是我麾下最優秀的戰士。”

“他們是士兵,不是戰士,如果陛下不介意我直言的話。他們屬於戰場,只懂得並肩站在盾牌後,用手中長矛迎敵。奴隸主教會他們服從、勇敢、無畏,剔除了他們的思想和猶疑……但沒有教導他們如何挖掘秘密或是旁敲側擊。”

“騎士又能好多少呢?”賽爾彌正為她訓練騎士,指導奴隸們的孩子以維斯特洛的方式使用長槍和長劍……可面對黑暗中施放冷箭的懦夫,騎槍又有什麽用?

“此事亦非騎士所長。”老人承認,“況且除我以外,您暫時沒有別的騎士,那些男孩都嫌太嫩。”

“所以了,除了無垢者,我能用誰?難道用多斯拉克人?”多斯拉克人只是馬上英雄,適合馳騁於丘陵和草原間,而非穿梭在城市裏狹窄的街道暗巷中。在彌林多彩的磚墻外,丹妮的權威脆弱得可憐。數以千計的奴隸仍在丘陵間的貴族宅邸中辛勤勞作,種植小麥和橄欖,放牧綿羊和山羊,采掘巖鹽和銅礦。彌林城的倉庫中儲備了尚算充足的谷物、油料、橄欖、幹果和腌肉,但他們是在坐吃山空。為此丹妮派三名血盟衛率她小小的卡拉薩去征服內陸地區,同時調棕人本·普棱領次子團南下防範淵凱的侵襲。

她把最重要的任務交給達裏奧·納哈裏斯。巧舌如簧的達裏奧,伶牙俐齒的達裏奧,三叉胡須的達裏奧。他的紫胡子後面總掛著狡黠的微笑。在東部丘陵後,橫亙著一片環狀沙石山脈,山脈中的凱塞山口通往拉紮。若達裏奧能說服拉紮人重開這條貿易線,必要的谷物就可經由河流或丘陵地輸入彌林……然而羊人對彌林人殊無好感。“等暴鴉團從拉紮回來,我便派他們去辦。”她對巴利斯坦說,“在此之前我只有無垢者可用。”丹妮站起身。“失陪了,爵士先生。請願者很快就會擠滿我的大門,我得戴上兔耳朵,再次扮成他們的女王。替我把瑞茨納克和圓顱大人召來,我更衣後就接見他們。”

“遵命,陛下。”賽爾彌深鞠一躬。

八百尺高的金字塔自雄偉的方形基座拔地而起,直聳入雲。女王的私人庭院坐落在金字塔頂端,四周綠樹成蔭、花香彌漫、波光瀲灩。拂曉剛至,天清氣涼,丹妮信步踏上平台,只見太陽自西方將光輝播灑在聖恩神廟的金色圓頂上,卻又在雄偉的階梯金字塔背後留下漆黑的陰影。就在某些金字塔內,鷹身女妖之子正策劃著新一輪謀殺,我卻無力阻止。

韋賽利昂察覺到她的不安。白龍纏繞在一株梨樹上,頭枕在尾巴上休息,當丹妮經過時,他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宛如兩泓溶金。他的雙角和覆蓋在身體每一寸肌膚上的鱗片也是金色的。“你真懶,”丹妮撓著他的下巴說。他的鱗片滾燙得難以觸碰,像在烈日下暴曬過的盔甲。龍的血肉由火構成,她曾在喬拉爵士送她作結婚禮物的一本書中讀到過。“你該和兄弟們一起去捕獵。又跟卓耿打架了?”最近,她的小龍越來越野。雷哥咬過伊麗,韋賽利昂則在瑞茨納克總管上次覲見時,點著了他的托卡長袍。我太放任他們了,可我哪有時間陪他們呢?

韋賽利昂猛一甩尾巴,重重地掃到樹幹,將一顆梨子震落到丹妮腳下。而後他展開雙翅,半飛半跳地躍上欄杆。他在長大,丹妮看著騰空的白龍心想,三條小龍都在長大。很快就能乘載我了。到那時,她可以像征服者伊耿一樣翺翔藍天,越飛越高,越飛越高,直到能用一片拇指甲擋住彌林。

她目送韋賽利昂盤旋,最終消失在斯卡紮丹河渾濁的泥水上空。隨後丹妮返回金字塔內,伊麗和姬琪早已等著為她梳開打結的長發,並為她選出適合彌林女王的裝束——一件吉斯卡利托卡長袍。

這是件笨拙不便的衣物——她必須將一幅寬松拖沓的布片圍在臀部,一面勒在腋下,一面繞過肩膀,布片上層層疊疊的流蘇還要仔細分展開。長袍圍得太松,就會搖搖欲墜;圍得太緊,則會十分淩亂,絆手絆腳。就算圍得不松不緊,也需要用左手一直扶著。穿托卡長袍走路需要邁出矯揉造作的小碎步,以保持精確平衡,唯恐踩到繁復的流蘇。托卡長袍是為那些無需任何勞作的人設計的,是統治者的服裝,財富和權力的象征。